第22章

對宮渝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關珩還來不及感到驚喜,便被他身上散發著的濃重悲傷所感染,下意識將人抱緊,輕撫宮渝的後腦,溫聲安慰:

“沒事了,哥哥,沒事了,不管你夢到什麽,你現在都真實地和我呼吸著一樣的空氣,你活得好好的,別怕。”

關珩低啞的聲音和沉穩的氣息仿佛被霧化般滲透進宮渝的每一寸皮膚,讓他放松了緊張的肌肉,緩緩將重心落在關珩肩頭,滾燙的眼淚掉進少年微微凹陷的鎖骨窩裏。

雖然不知道宮渝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這樣,但關珩不想問。

他不想讓宮渝把痛苦難過的事情再回憶一次。

“沒事了,哥哥,我在呢。”

關珩只覺得自己肩頭被眼淚劃過的地方隱隱發燙,連帶著他的臉也開始發熱起來。

打亂了他的思維,讓他沒有辦法再組織更好聽的語言來安撫宮渝,只能一遍遍地輕捋他的頭發,重復著單一的話術。

宮渝不是愛哭的人,只是在夢裏被放棄的無助讓他應激般地掉下眼淚,即便清醒過來也還是覺得心有余悸。

他哭了一會兒,狀態好了不少,也能漸漸回想起昨晚在酒會上的糟糕經歷,疑惑地看向關珩:

“……小關,你把我帶到這裏的?”

關珩心道不好,如果一會兒他倆離開的時候,宮渝到樓下去結算,必然會得知這間套房主人的姓名,到那時他所偽裝的這一切豈不是全都露餡了?

他穩下心神,點頭的同時默默在心中做著考量。

沒想到宮渝並未揪著這件事情不放,而是換了個問題問道:

“許旻……肯放過我?”

問這話的時候,宮渝就趴在關珩的肩頭歪著腦袋看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和少年之間的距離,只執著於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關珩被他溫熱的鼻息撲到頸間,一時有些恍惚,下意識緊了緊抱著宮渝肩背的雙手,將人圈得更靠近自己,卻也忘了回應宮渝。

等了半天,宮渝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以為關珩不回答他是在介意這個。

剛想要道歉,又覺得這樣將事情點破,兩個人反倒尷尬,便沒有吭聲,忙坐直身體靠到床頭,拉開與關珩的距離。

臂彎空了下來,關珩失落地把手藏到背後,輕輕摩挲著殘留宮渝後頸溫度的指尖。

“哥哥,你眼睛好紅,”關珩瞅他一眼,猶豫著說道,“臉也是。”

“……我,這屋裏太熱了,”宮渝搓搓臉頰,端出大人的姿態,清清嗓子,說道,“我在問你問題。”

宮渝了解許旻,知道他並非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主兒,自己歪打正著遇見了他,不被折騰掉半條命都算許旻良心發現,單憑一個弱小無助的關珩怎麽可能救下自己。

但他此時卻真的實實在在躺在這裏,並且毫發無損,身邊也只有關珩一個人。

“是秦曼姐姐,她替我們說了話,而且正好許旻接了電話離開了。”

昨天秦曼確實幫了他們,而宮渝應該也不會主動去問她關於自己被侮辱的事。

宮渝皺皺眉,回憶自己和秦曼的交集,應該不至於密切到會讓她冒著得罪許旻的風險來替自己說話。

“許旻好像遇到了什麽急事,看起來沒空跟秦曼姐姐糾纏。”

關珩觀察著宮渝的臉色,暗自揣度了他的心思。

宮渝點點頭,靠在腰枕上陷入沉思。

這場真切的噩夢讓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任人擺布,坐以待斃。

左右都是一死,他又何必屈居人下,窩窩囊囊地度過余生。

更何況,說得難聽點兒,他宮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都要死了,還怕許旻那傻逼作甚。

宮渝失笑一聲。

為的是他想通了的釋然,也是自己兩年來沉默以對的委曲求全。

他摸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方木,一會我給你發位置,你過來一趟,我要查昨晚恒銘一樓宴廳的監控。”

許旻名義上是嘉許集團的總裁,但實權仍舊掌握在他家老爺子手裏,在原文中直到大結局他才繼承全部家業,得到淩友友的真心,走上人生巔峰。

而這個時候的他,羽翼未豐,光有著霸總的脾氣,卻毫無霸總的實力,若是因為他的負面影響而導致嘉許的股價暴跌,那麽他自以為是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宮渝明白自己一旦真的決定跟許旻對嗆,那他僅剩下的這兩年裏也不會好過。

許旻記仇的程度絕非常人可以匹敵,或許自己會在死期來臨之前,就更早地被他弄死……

想到這裏,宮渝飛快地看了一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關珩,動動嘴唇,遲疑道:

“小關,要不我們還是……”

關珩知道宮渝要說什麽,打斷他,“才七點多,哥再睡一會兒。”

說完,他順手拉過宮渝因為坐起來的動作而滑脫的被子,動作輕柔地披在他背後,然後將宮渝團團包裹在裏面,繼而放倒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