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為要出席酒會,宮渝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輝途的形象,所以他不能戴著框架眼鏡、狀態散漫地出來見人,臉上的薄薄底妝是方木特意派了化妝師到他家親自畫的,交待她上妝的時候,務必要做到清新自然且不傷害到宮渝臉上的傷口。

聽到聲音,宮渝擡起頭來,看向身前跟他說話的男人,上眼瞼的流暢線條由於眉毛微微上挑的動作而變得愈加純欲撩人,被隱形眼鏡磨得發癢的眼睛隱隱有些泛紅。

宮渝看人之前先擡起了手,習慣性地推一下鼻梁,卻推了個空,聽見對面男人嗤笑一聲,不由有點尷尬。

“……許總。”

天知道宮渝在這一刻有多想奪門而出,可奈何這麽多商界大佬在這兒,他一個小演員要是敢出什麽幺蛾子,估計回去就會被秦四爺大卸八塊,提前兩年領盒飯。

什麽影帝、頂流、小鮮肉這些稱號,在擁有著絕對力量的資本大佬面前,他們說得好聽一點是藝人,難聽的話就是個取樂子的玩物。

宮渝調節著煩躁的情緒,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有些拘謹地拽了拽西裝下擺,然後系好腹前的扣子,又重新對審視著他的許旻打了招呼,“許總好。”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好的?”

宮渝低著頭不再回話。

他知道許旻如果是想要故意刁難,無論他說出什麽天花亂墜的好聽話,都會被面前這個傻逼挑出錯處來。

索性什麽都不說,許旻纏他一會兒覺得無趣也就作罷了。

許旻看見宮渝臉上還未徹底愈合的傷口,視線落在上面反復流連。

這應該就是譚方的傑作。

聽說除了臉上的傷口,宮渝還被打出了輕微腦震蕩。

原本這個結果很令他滿意。

可直到面對面地看見帶傷的宮渝,他才意識到,用讓這個人受傷的辦法來達到令自己產生快意的方式,並不是他想要的。

許旻無禮的目光讓宮渝感到很不舒服。

“這樣漂亮的喉結……”許旻的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意。

“被掐在掌心裏應該會更好看。”

他跟淩友友有過太多次,以至於現在想起來那具纖細的身體,許旻甚至有些審美疲勞。

直到撞見今天的宮渝,他才知道,自己是想要換個口味兒。

他想要的是宮渝這樣的男人。

而非娘裏娘氣的淩友友。

不過這個宮渝,倒不像幾天前撞到他的時候那般討人厭了。

可也許正是因為不那麽令人厭惡,所以許旻才會注意到躲在角落裏摸魚的他。

聽完許旻的話,宮渝極其厭惡地扭開臉,擡腳試圖離開有他在的正廳,卻被人抓著手腕,一把摔在墻角,哼笑道:

“宮影帝想去哪兒啊?”

為了照顧這些在寒冬臘月裏也要穿著露肩露背長裙的女明星,酒會宴廳裏配備了溫度適宜的暖氣,宮渝跟著享了福,也就沒在西裝襯衫裏面偷偷穿秋衣。

此時被人抓著手腕,失去重心地摔在墻上,背後沒有加厚的衣物遮擋,冷硬墻面鑿得宮渝當場彎下腰去,疼得蜷縮起肩背,低頭不住地喘著粗氣。

“疼嗎?”

許旻把手中礙事的酒杯擱在身側的桌面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朝宮渝臉上的傷口撫去。

宮渝低著頭,但眼睛一直盯著兩人在地上的影子,發現許旻的動作似乎是往自己這個方向來的,忙擡起頭,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擡手用力揮出去,不讓他碰到分毫。

可沒想到只是打到手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摑在了臉上一樣清脆響亮。

宴廳內的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許旻冷笑一聲,低頭瞅瞅自己被抽得發紅的手背。

“宮影帝挺有勁兒啊。”

宮渝也愣了。

他這一下估計是徹底得罪這個傻逼了。

兩人對峙良久,許旻的腳尖突然輕輕動了動,嚇得宮渝以為他要動手,直接擡起胳膊擋在臉前,睫毛輕顫著道歉,“許總對不起。”

許旻知道自己的實力,今天整個宴廳裏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能得罪起他的,也是屈指可數。

即便敢來為宮渝說話的,也是實力和他旗鼓相當的對家,不可能會為了這麽一個戲子而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

他端起自己剛剛用過的酒杯,示意一旁捧著酒瓶瑟瑟發抖的服務生倒滿,然後送到宮渝眼前,歪頭挑眉道:

“喝了它,我就原諒你。”

宮渝將目光落在即將溢出酒液的杯口,茫然地朝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說實話,他並不想讓關珩來解救他,相反,他永遠不想讓那個孩子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面。

宮渝看到酒就打怵,胃也跟著肌肉記憶翻江倒海起來,但他沒有辦法,只能趕快喝掉,然後盡快把這傻逼哄走。

“好,謝謝許總大度。”

酒會上用作宴請的酒都不是高度數,即便是許旻倒的這滿滿一杯也不過二百毫升,宮渝拿了個空杯子,把酒倒在裏面,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