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片刻後,門外出來傳來人聲。

竟然還是個熟聲音。

王管事低聲道:“陳長老,您交代的事我都辦妥了,今晚安排的守衛都是些不堪重用的小崽子,很容易就迷倒了。您想要拿什麽盡管進去吧,不會有人知道的。”

好家夥,王管事這是監守自盜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嗎?守衛是都昏迷了,可還有一個人知道。”

“你!呃——”王管事倒地了。

祝知之悶笑了一下。

與虎謀皮,被殺人滅口是常態。

來人腳步聲沉穩有力,憑氣息就知道實力比他強的多。祝知之謹慎地收斂氣息,不動分毫。

陳長老不像是為了偷東西來,而是跟祝知之一樣,有目的地翻找著什麽。

“火雲草呢?王管事明明說,有人進貢了一大批火雲草。”他皺著眉喃喃自語。

這就有意思了。

晏何惜因修煉功法的緣故,常年需要用性烈的火系靈藥調理身體。

這個陳長老,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鬼鬼祟祟潛進來,還殺人滅口。找火雲草的目的很明顯不是正當原因。

晏何惜是殺了上任宗主上位的,此時還根基不穩。看樣子,這個陳長老是想暗害他啊。

正當祝知之幸災樂禍,尋思著能不能利用這個機會的時候,忽然一凜。

寂靜的庫房中,響起一個男聲。“你在找火雲草?”

聲音很年輕,低沉、緩慢,寒氣逼人。

“宗主?!”陳長老驚嚇的聲音顫抖。“我、我只是……”

靠,是晏何惜!

祝知之緊閉著眼,盡力放緩呼吸,大氣也不敢喘。

“你只是想找到火雲草,在上面動些手腳罷了,是嗎?”

陳張老顫抖地跪倒在地。“宗主明鑒啊,屬下不敢。”

“你不敢?”晏何惜的聲音沒什麽起伏。

在陳長老粗重緊張的喘息聲裏,祝知之聽見他冷淡地笑了一下。“很好。”

陳長老滿頭是汗,咬緊了牙關。

他知道月寒之夜,正是晏何惜功法有礙的虛弱之時。

拼了!

陳長老暴起,決定孤注一擲。

暴虐的氣浪散開,祝知之趴在地上,感到極強烈的震顫。比上次程不思幾人的打鬥更震懾人心,這次戰鬥的雙方更厲害,也更近在咫尺。

被迷香藥昏的雜役們還沒來得及清醒,就被一一震斷了心脈。

祝知之幾乎用了所有力氣,才忍住求生的本能,一動不動接著趴在死人堆裏。

不出意外,沒過多久,陳長老就被掐著脖子捏死了。

屍體被隨手扔到地上,掀起一片灰塵。

周圍靜悄悄的,完全聽不見晏何惜離開的腳步聲,他簡直像只幽靈。

祝知之悄悄睜開一只眼,瞧見滿庫房的東西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好好的寶貝全毀了,他心疼地在心裏嘖嘖兩聲,又覺得慶幸,幸好剛才把固陽丹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祝知之忽然心中一顫。

他不是個第六感強烈的人,此時卻感到寒毛直立,仿佛從脊柱上激起一種戰栗感。

只來得及將手探入懷中。

轟——

下一秒,一道陰惻惻的風驟然撞進來,將他整個人掀在墻上。

大口鮮血噴湧而出,劇痛幾乎席卷神智。祝知之的頭無力低垂著,幾乎折到胸前,身體軟趴趴落回地面。

相隔甚遠處,晏何惜看了一眼庫房的方向,漠然說:“還有只老鼠。”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根本不需要確認人是否死了,因為沒人躲得過這樣一擊。即使他只是隨手扇了下袖子。

不過有些時候,變數總是在你不經意間生起。

或許祝知之就是那個充滿變數的人。

許久之後。

如果晏何惜還沒走,就會看到——

死寂的庫房裏,一個人從滿地死屍中爬了起來。

雖然還是雜役弟子的衣服,卻並非是李仁那灰撲撲的樣貌。那人擡起頭,露出一張令日月黯然失色的臉。

祝知之撕下身上被震得失去效力的兩張符紙。一張化形符,一張龜息符。

他捂著胸口站起來,惡狠狠擦掉唇邊的血。“呸。老子只是個小小雜役,礙著你什麽事啦!”

這張龜息符極其珍貴,能抵擋一次元嬰修士的攻擊,並讓人天衣無縫地裝死。

饒是如此,祝知之仍然渾身劇痛,幾乎被懊喪和憋屈吞噬。

他一共就三張化形符,就這麽廢了一張。

這還不是最讓他心疼的。最關鍵的是……

這唯一一張龜息符,可是他用來保命的底牌啊!

現在別說偷著東西了,他連晏何惜長的什麽樣都沒見著,就把最大的底牌給廢了!

***

晏何惜喜怒不定,處死陳長老並不令陰冥宗上上下下吃驚,仿佛沒有激起半點兒風浪。

只有少數知情人戰戰兢兢,生怕被牽連,一時間風聲鶴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