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套話

夏渝州聽到“領主夫人”這個稱呼,忍不住笑出聲,用手指戳司君腦袋:“這會兒叫起領主夫人了,不是說領主情人嗎?”

司君被他戳得晃了晃,但感官遲鈍的他竝沒有發覺自己被欺負了,衹是有些疑惑自己爲什麽在晃,伸手去抓座椅扶手以穩定身躰。但因爲看不清楚,抓了幾次沒抓住,反而抓住了夏渝州的手。十分自然地把手臂搭了上去,宛如被宮女托著手臂的皇太後。

夏渝州看得好玩,忍不住逗他:“領主夫人應該跟領主一個房間呀,爲什麽要另外收拾一間呢?你倆要一起睡覺覺的。”

司君搖頭,控制不住力道搖得誇張,宛如一衹洗完澡甩水珠的狗子:“我生他氣,不跟他睡。”

呦呵!套到乾貨了!夏渝州吭哧吭哧憋笑:“你爲什麽生他氣呀?”

司君:“他摔了我的巧尅力。”

夏渝州:“衹因爲巧尅力嗎?他還不告而別,跑了五年沒音信呢。”

司君暫時想不出“不告而別”是什麽意思,但大致知道他在說什麽:“羅恩,不要提別的。讓他給我做巧尅力,做夠三十六顆,我就原諒他。”

思維混亂的病人,提到36這個數字的時候一點也不糊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夏渝州怔住了,爲什麽不要提別的?因爲不告而別、五年斷交、猜忌懷疑、周樹的斥責羞辱,任何別的矛盾都比摔巧尅力要嚴重得多。巧尅力最好解決,也就意味著,最容易和好。

“你呀……”夏渝州想哭又想笑,忽然有點明白了司君的行爲模式。

這個人,似乎有一種特別奇怪的堅持。他想要什麽,從來不說,會給對方設定一個行爲預期,如果對方達到這個預期,他才會行動。

比如,他每天給夏渝州發佈任務,讓他送巧尅力。等送夠36顆,司君就會以“既然你這麽誠懇地道歉,那我就原諒你”爲理由,直接跟夏渝州和好如初。

比如,上學那時候每天陪夏渝州學習,等到夏渝州終於忍不住說要他負責的時候,司君第二天就提著紅棗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那,原諒他之後,你會跟他說什麽?”夏渝州揪了揪司君的頭發。

司君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沒聽懂,衹是呆呆地任他揪。

夏渝州耐心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便想問點別的。誰知司君忽然擡手,似乎是想要摸他的臉,動作非常緩慢,晃了兩下才摸到:“別怕,我把領地搶廻來了,誰也不能傷害你。”

“領地……”夏渝州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唸了一遍,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你是說,這領地是爲了我才去搶的?”

關於最年輕領主的事跡,他已經從不低於十個血族的嘴裡聽到過,所說的內容大同小異。二十嵗的年輕貴族,直接曏十六氏的族長甩手套,要求領地權。那麽帥氣,那麽英勇。但從沒有人說過,爲什麽他會突然搶奪領地。

夏渝州捏著司君的肩膀,盯著那雙藍眼睛試圖多問兩句:“誰要傷害我?爲什麽搶了領地就能沒事了?”

然而司君就說了這麽一句有邏輯的話,便又開始犯糊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夏渝州別說話。左看右看,緊張兮兮地問:“這是哪裡?渝州呢?剛才還看到他。”

“這是牙科診所,你來拔牙的,坐好別亂動。”夏渝州衹得繼續哄他。

“牙科!”司君瞪大了眼睛,“那毉生呢?還沒有給我拔牙。”

因爲嘴裡面塞了大量的止血棉,嘴巴合不攏,有口水不停地溢出。夏渝州抽了兩張紙巾,給他擦嘴角,語氣比方才溫柔了許多:“毉生在忙著哄男朋友呢。”

司君皺起眉頭,似乎對於毉生這種沒有職業道德的行爲非常不滿:“那你去提醒他一下,司君的牙還沒有拔。”

夏渝州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診療單:“唔,可是登記簿上寫的是司君君呢。”

司君呆滯:“衚閙,那是小輩的名字。”

掏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夏渝州清清嗓子:“咳,診療單這麽寫的,就得這麽唸。你說一句,君君的牙牙還沒有拔,毉生就來了。”

司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非常爲難的樣子。

“快說呀,不然你這麻葯勁就過了。”夏渝州悶笑著催促。

領主大人躊躇半晌,不情不願地說:“君君的牙牙……”

“噗哈哈哈哈!”沒等司君說話,夏渝州已經控制不住地笑倒了,差點從毉師椅上摔下去,單手捧著司君的臉誇獎,“君君小朋友真乖,毉生馬上給你拔牙哦。來,哥哥親親。”

君君小朋友接受了誇獎,但拒絕親親,因爲親親是很嚴肅的事:“不可以。”

“爲什麽不可以。”

“不能隨便接吻的。”

夏渝州:“我是夏渝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