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謝平戈是和謝明睿一起看的紀錄片。

和粉絲不同,謝明睿聽到謝平戈被邀戰的時候不僅不緊張，甚至還坐直了身體，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期待。

等上了比武台,謝明睿的神色就更期待更贊嘆了,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屏幕裏的謝平戈,看著對方以碾壓之勢獲勝，由衷地感嘆道：“不愧是我家平戈,真厲害。”

在比武台上在其他人的稱贊中都八風不動的謝平戈被這麽一句話搞臉紅了，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許久才冒出一句：“我一直都很厲害。”

謝平戈說完，自己被自己羞恥到了，他低下頭假裝自己在看手機,看著看著就被攬進了熟悉的懷抱裏。

“嗯，是我說錯了,我家平戈一直很厲害。”

謝明睿的聲音很輕,還帶著笑，謝平戈擡頭看他，臉更紅了一瞬,而後很快理直氣壯了起來，甚至應了一聲。

謝明睿的笑容越發明顯,心也軟得不行,抱著對方的手更是收緊了不少，就仿佛懷中所抱是自己最重要的珍寶，稍一松手就會消失。

他們維持著這個姿勢看完了紀錄片，等到看完，謝平戈才躺在他腿上，而後找到視頻網站的評論區,把手機遞給了謝明睿：“殿下怎麽看？”

謝明睿一目十行地看完，而後一邊梳理著謝平戈的黑發，一邊說道：“你忘了？我們每天視訊聊天的時候，你都會告訴過我當天發生了什麽。”

謝平戈一怔，顯然是真的忘了。

謝明睿好笑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動作輕得和羽毛撓心沒什麽區別：“不過也沒差，哪怕你不說，哪怕我不了解這個行業，我也能猜到急轉直下的後續。因為這個世上，個體可能實現夢想，但群體中每一個人都實現卻是不可能的，這在每個行業都一樣。”

謝明睿說的也是部分人的想法；另外一些本來就了解娛樂圈的人倒是完全不需要猜測分析，他們本就知道後來會發展什麽，因此看著評論區，他們只是搖頭嘆氣。

有人在娛樂論壇爆料討論現實中這些人的未來，也有更多的根本不上論壇的人在單純地期待著後續。

紀錄片的第二期是到武校結束，這一期的氛圍並不比第一期差，雖然謝平戈的鏡頭少了點，但作為主持人，這樣的鏡頭量非常正常，因此哪怕是粉絲，也沒有抗議。

因為氛圍沒變，評論區的討論風格也沒有變，很多人就著章毅惟的話，討論著武校和武館哪個更厲害，或者說哪家武校和哪家武館具體誰更厲害，更適合送孩子去哪裏。

氛圍開始發生變化是在第三期，第三期進入了劇組，看著後期介紹裏獲得過很多武術大賽榮耀的年輕人因為顏值只能當替身，還要被吆五喝六，屏幕前的觀眾微微沉默了下來。

其他替身雖然沒有那麽多榮譽，但他們的年紀大多和那些主要演員相仿，看著年齡身形相仿的人待遇一個天一個地，觀眾心裏總覺得不是個滋味。

盡管現實中也是如此，可是剛看完上兩期的他們想到那些孩子有多麽期待他們的未來，想到那些剛獲得榮譽的年輕人有多麽的意氣風發，他們便油然而生了關掉紀錄片再也不打開的沖動。

不過再怎麽想，他們也沒有付諸行動。他們依然認真地看著，認真討論起了台前幕後人員的區別。

至於為什麽是討論而不是一邊倒的謾罵……自然是因為章毅惟讓剪輯後期把拍到的武術組偷懶耍賴、私自簡化動作、和其他道具組一起敷衍了事的內容也放了進去。

【這個世界真復雜……】

【萬萬沒想到制作組會把一個劇組從上到下都在敷衍觀眾的內容放出來。制作組拍了很多素材吧？為什麽不只放好的呢，這樣才更能獲得別人的同情。】

【可事實就是這樣吧，為什麽要避諱？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啊，不會帶動輿論一面倒地罵流量，又可以引發探討，好評！】

【我個人感覺，武術組和其他同樣跟台前演員收益無法同日而語的幕後人員的不同點在於，他們賭命賭得好厲害……有點拿命換錢的感覺了……】

……

如果說第三期只是“有點拿命換錢的感覺”，那麽後面三期，就是在強化觀眾的這個念頭。

他們看著那些受傷到連日常生活都有些困難的年輕的“退休”人員，一度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除此之外，第四期的一段內容也引起了非常廣泛的討論，那就是導演渾不在意地讓武術組馴馬，以及謝平戈直接上馬後，導演發抖的聲音。

【其他的我都還好，但是第四期的那個反差我真的感覺毛骨悚然……人命的價格就差那麽多嗎？】

【很殘酷地告訴前面：是的，人命的價格就差那麽多。主演的命和小武行的命都不是一個價，更何況是謝平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