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十月份的東京, 又是在郊外,室外已經有了幾分涼意。

但屋內擠了這麽多人,再加上打了壽喜鍋, 熱氣不停地縈繞上來,榻榻米都暖洋洋的。

所有人都沁進了這暖意, 腦袋逐漸開始轉得慢了, 聊天都變得遲緩起來。

便無人注意到房間的一角,有兩個人悄悄說了幾句只有他們自己能聽懂的話。

鳴人的手放在地上,輕輕碰到了另一只手, 溫涼的觸感,柔軟的肌膚。

一觸即分開,鳴人把手縮了回去,摩挲過榻榻米樸素的脈絡。

他匆匆轉過了頭,沒去對上佐助的眼睛,有些無措,說話都要結巴:“啊、我、我……”

佐助也跟著側過頭,看鳴人一頭燦爛的金發, 還有露出來的一邊耳朵。

紅了。

他如鴉羽般烏黑的眼睛沉靜, 又有幾分一定要得到回答的執著。

他方才問鳴人:

“你覺得這樣是朋友嗎?”

用自己一貫的冷淡聲調, 猝不及防的、輕輕地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然後鳴人睜大了那雙湛藍的眼睛。

佐助少有的耐心,他很安靜地等待鳴人的回答: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是在問明天的天氣或者後天的行程, 是在問他們相遇後的這麽多年。

從十二歲開始的「朋友」, 佐助想去尋求一個定義:

對你而言,朋友是什麽呢?

在短暫的慌亂後, 鳴人逐漸平靜下來, 然後緩緩轉過頭, 藍色的眼睛多了幾分堅定的力量:“我——”

“啊!”

一聲呼喊打斷了兩人的一番眉眼官司,將這自成一格的房間一角,拖進了整個屋子裏暖洋洋的氛圍中。

真希舉著手機喊:“今晚好像有流星,我看看……我們這裏看得見!”

被打斷了,鳴人顯而易見地懊惱了,他賭氣一樣鼓了鼓臉頰,但聽到「流星」的時候,整張臉還是亮了起來。

鳴人:“佐助……”

沒有得到答案,佐助也沒有顯得惱火,只是輕輕垂下眼:“今晚有流星嗎……”

他擡起頭:“今晚吧。”

佐助說得不明不白,但鳴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撓了撓頭,笑著應了:“佐助真的很體貼呢。”

也就只有鳴人才說得出這種話。

佐助剜了鳴人一眼,沒什麽力度,所以反而讓鳴人笑得更燦爛了,又很沒有分寸地貼了過去。

「今晚」,要做什麽?

這是只有他們才知道的事。

兩人又投入了這頓飯之中,鳴人笑著轉頭,去跟旁邊的順平聊天。

佐助也側過頭去問惠:“後面要怎麽處理虎杖的事?你說得這麽直接。”

惠:“沒關系的。五條老師那邊我會去解釋。”

佐助愣神:“……這麽重要嗎?”

“很重要。”惠有些執拗地看過來:“我是認真的。”

正當佐助不知道說什麽是好時,他感覺自己擱在榻榻米上的手被輕輕碰了碰。

很熟悉的感覺,很溫暖,像是要保護什麽一樣,蓋在了自己的手上。

佐助沒有回頭。

鳴人也沒有。

兩邊各自找人說著話,只有手,輕輕的、輕輕的、

靠在了一起。

等這餐結束,虎杖幾人都沒回來。

熊貓趴在地上:“今晚有流星的話,一起去看嗎?”

狗卷只露出雙紫色的眼睛:“鮭魚!”

真希想了想:“去後山吧?後山看得比較清楚。”

釘崎:“行啊,那晚上見。”

順平溫順地點了點頭,轉過頭問惠和佐助:“伏黑君和佐助君呢?”

惠:“我得先去問問虎杖,”他有些焦急了,站了起來:“我先去找他。”

“會去的,我和鳴人都去。”佐助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今晚所有人一起去後山看流星,由惠去通知虎杖和五條悟。

等惠要出門時,佐助沉思了一瞬,對他說:“把甚爾也叫上吧。”

惠開門的動作有了一絲停滯,綠色的眼睛閃了閃:“……好。”

夜晚。

好歹是全國唯二兩所咒術專校,高專圈了很大的一片地,後山也很大,要到達最高點需要走一段距離。

每屆的學生都很少,訓練場和教室都用不完,所以後山的使用頻率並不高,一般只有些特殊課程要用到。

雖然有路,卻雜草橫生,不算好走。

但對於咒術師來說,再難走的路都不過小菜一碟罷了。

在山腳集合,他們一起往上走,沒有用到一小時,就逐漸靠近頂峰。

佐助撥開橫在面前的一處枝椏,入手有些涼,葉片擦過手心。

微微的癢。

如他的心一樣。

鳴人跟在自己身邊,換了套橙色的衣服——是佐助上次買的那一堆中的一套。

他其實長得顯小,金發碧眼,再加上臉上還有幾道狐須,雖然是十八歲了,其實跟佐助他們看起來也不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