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家入硝子, 珍貴的反轉術式,在大混戰中最值得殺死的目標之一。

此時正窩在自己的治療室裏,百無聊賴地看著唯一一個病人。

高大的男人閉著眼睛, 躺在手術台上,手腳都是冰涼的,沒有一點點活著的跡象。

但從檢查上看, 這人還「活著」。

也不能說活著, 甚爾雖然沒有任何生命體征, 卻保留著一定的神智,被佐助扛回來之後就被丟到自己這裏,好幾個小時都沒醒。

硝子嘆了口氣, 忍住自己想抽煙的欲望,懶洋洋地看了一眼時間。

早上九點。

正當硝子想早餐吃點什麽好時, 她背後一涼。

一只手從身後探了出來,扼住了硝子的喉嚨。

沙啞而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哪位?”

硝子心裏一沉,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到脖子上那只手瞬間收緊,是殺人的力道。

這人醒了!

硝子不受控地嗆咳一聲,從兜裏摸索到自己慣用的手術刀,就要抽出來的那個瞬間——

“住手!”

綠眼睛的少年撞開了門,陽光灑了進來,襯得他臉頰幹凈白皙,是被照顧得很好的樣子。

硝子脖子上的那只手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並在那聲音傳到的那個瞬間放松了力道, 只虛虛搭在上面。

甚爾緩緩擡起頭, 看著門口的少年。

綠色的眼睛, 亂翹的黑發, 身量還算得上高,只是有些過於纖細,手腕腳腕都顯得脆弱,只有一張臉有幾分執拗且倔強的色彩。

惠的身影,落進了那雙漆黑的眼中。

甚爾放開了手。

男人與少年相視,冷漠而懶洋洋的臉對上焦急氣喘的神情,這一瞬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雙方都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一高一低,孩子俯視著久別重逢的父親,父親仰視著被自己拋棄的孩子。

只有硝子被夾在中間,顯得有那麽一絲絲的尷尬。

她無奈地摁了摁眉心,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門外又進來個身影:

“……惠,你杵在這裏做什麽?”

這一聲打破了僵局,佐助從門外走了進來,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哥哥,然後垂下頭看甚爾:“終於醒了啊。”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隸屬高專的靠譜成年人,硝子把三人趕出了不適合聊天的治療室,冷著臉下逐客令:“好了就不要占用醫療資源。”

然後“啪”地關上了門。

伏黑父子:……

他們找了個還算適合說話的地方,面對面坐了下來,佐助和惠坐在一邊,甚爾坐在另一邊。

惠先發問:“怎麽回事?”

甚爾靠在椅背上,沒一點要解釋的意思。

佐助整理了一下思路,說:“甚爾是被詛咒師喚回來的,現在的狀態應該是靠著我的瞳術勉強維持著活動,隨時都有——”

說著說著,佐助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惠,他不知道甚爾已經死了啊?!

這一刹那,佐助瞬間就卡殼了。

卻沒想到惠很自然地接了話茬:“隨時都有再次死亡的可能,是嗎?”

他綠色的眼睛微微垂下:“……早就猜到了,誰家父母會活著卻幾年都沒有消息的啊。”

甚爾沒有對上兩人的視線,只微微撇開頭。

佐助摁下心中的驚訝,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但不會再有暴走的可能性了。”

惠想了想,說:“所以,佐助是怎麽想的呢?”他側過頭看弟弟,詢問他帶回父親的理由。

佐助沉默片刻,才說:“……什麽都沒想,只是覺得不帶回來見一面太可惜了。”

一直一言不發的男人嗤笑一聲,甚爾沒有對兄弟間的談話作出什麽點評,只是懶洋洋地撐著自己的臉,歪著頭問:“喂,”

“你們倆,現在叫什麽。”

惠皺著眉說:“連自己的小孩都不記得名字嗎?當然是叫伏黑惠和伏黑佐助。”

聽到「伏黑」的瞬間,面無表情的甚爾微微變了變神色,然後像是放松了一點,嘆息般說:“伏黑嗎……那還不錯。”

快得根本看不清,甚爾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把刀,幹脆利落地往自己頭上捅——

“喂!”惠大喊出聲,睜大了眼。

刀鋒割斷幾絲黑發。

卻牢牢停在了皮膚最表層,僅有一縷鮮血順著發梢緩緩滴落。

佐助的手,死死摁在了甚爾持刀的手上,一雙黑漆漆的眼淩厲而冷淡。

兩人相視。

“又想像上次那樣,自顧自地去死嗎?”佐助的手愈發用力:“把兩個小孩丟給殺死自己的高中生,然後就自己閉上眼不管不顧了嗎?”

甚爾眼裏流出一絲驚訝,最後還是化為寧靜,甚至還露出了微笑:“是啊,”

他聲音懶洋洋的,輕浮而不正經:“我就是這種人渣,你們早就知道了吧。”

佐助一把奪過了刀,狠狠躑在地上:“自己給自己定義成人渣的話,就不要大半夜的跑來說什麽帶去遊樂園,更不要為了小孩在最後跟敵人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