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佐助默默地看著小小的甚爾自己爬了起來, 然後默默地看著他在視線裏走遠了。

望著他伶仃的背影,佐助猶豫起來:

從常理上來說,甚爾就是幻術失常的突破口。

只要跟著他,就能找到把自己抽離出幻術的可能性。

雖然幻術外的時間應當是靜止的, 但佐助還是忍不住地焦躁:

鳴人一個人在外面, 無論如何都得早點回去。

那個人形咒靈有改變靈魂的能力, 而詛咒津美紀的東西還不知道實力, 更何況甚爾現在正在暴走……

佐助沒有意識到, 自己已然如此牽掛鳴人。

但他現在就相當於甚爾記憶的局外人,對這個世界是無法幹涉的, 出去的方法只有兩種:

一、等這個世界自己崩潰, 這通常是甚爾本人出現了問題、或者記憶到頭才會發生的情況。

二、找到幻術世界的「弱點」,自己掙脫。

佐助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必然是選擇自己突破的。

他看著甚爾的背影,決定跟上去。

年幼的孩子七拐八拐,拐進了一間極偏僻的地方。

禪院家畢竟是禦三家之一, 房屋都規整漂亮, 但眼前這一間不僅遠離中心地帶, 還帶著一種久未修繕的腐朽氣息。

佐助抿起了唇:他就住這種地方嗎。

甚爾看起來很小只, 可能因為身高太矮,他很艱難地翻上了屋前的走廊, 估計是牽扯到哪裏的傷口,不停地小聲喘氣。

佐助下意識想走上去幫他, 卻在邁出第一步後生生停住了。

他沒辦法幹涉這個世界。想到這裏,佐助不由得暗自握緊了手。

甚爾很熟練地脫下了染血的衣物, 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傷藥和繃帶——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正常的藥, 還臟兮兮的, 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來的。

他開始給自己處理傷口,因為太痛,一雙翠綠的眼睛很快濕潤起來,卻始終不肯落下淚水。

哪怕一個人的時候,都這麽固執。

佐助沉默著,看他自己給自己療傷,動作笨拙,時不時把自己弄得很痛,臉都皺成一團。

他的心無法抑制地跟著痛起來。

這是他的父親,盡管是個人渣、盡管九年不曾見面——

但畢竟這是甚爾。

佐助陰著臉回憶剛才那幾個孩子的臉,推測他們長大之後的樣子,決定等解決掉咒靈就回去解決那幫禪院家的爛橘子。

終於把身上的傷搞定了,甚爾擦了擦額角上的汗:

到了最後一步了。

他唇邊,還有一道傷口。

甚爾全身上下,這是最深的一道,鮮血一直從這裏似有似無地滲出來,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孩子輕輕地碰了碰,就倒吸一口冷氣。

佐助看著也跟著皺眉:這恐怕就是甚爾後來臉上的那道疤。

原來是這麽小就有的。

他打開寫輪眼,清晰地看見甚爾唇角傷口中殘留的咒力。

這是咒靈幹的,佐助越看越覺得心沉。

和自己當年救下真希一樣,禪院家中一直有咒靈,甚至是在飼養咒靈。

越想越惱火,佐助控制不住地走進了甚爾的那間屋子,踏入房間的那瞬間,甚爾忽然擡起了頭,精準地看向門口:

“誰?”

佐助停住了腳步,眼中流露出震驚。

不、他不可能看得見我。

果然,甚爾僅僅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謹慎地朝四周瞅了瞅,又回去處理自己的傷。

真的很痛。

僅僅是看著,佐助就覺得,自己都跟著感到痛苦。

甚爾一直忍在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稍微沖刷過臉蛋,將血痕化了,白皙的小臉亂七八糟。

看著那張和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的臉,佐助只覺得忍無可忍,大步走上前探手出去。

卻在即將觸碰到甚爾的那瞬間,天旋地轉——

眼前的景象仿佛冰雪融化,刹那間就變了模樣。

腐朽的屋室被寬闊的習武場取代,昏暗的房間瞬間變成明亮的廳堂。

側面有幾排武器架,還有些掛起來的卷軸,寫著什麽「武運昌隆」的老生常談。

佐助愣了愣,瞬間明白:幻術異變了。

他皺起眉,思索方才自己做了什麽。

……差點碰到了甚爾?

看來「觸碰」或許就是關鍵。

那麽,甚爾現在在哪裏?

佐助環顧四周一圈,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習武場正中心,一片刀光劍影,電光石火間,有一人格外突出,不費吹灰之力就擊倒一片。

佐助略微睜大眼睛。

那是甚爾,長大之後的甚爾。

應該是少年的樣子,或許與自己差不多年紀,十六七歲,宛如青竹一般,穿著制服樣式的黑色緊身衣。

少年獨有的青澀曲線已有了幾分成年後的力量感,卻因為瘦削的手腕與腳腕,還帶著幾分纖細的脆弱。

甚爾、或者說少年的甚爾,已經有了唇角那道標志性的疤痕,烏發還是柔順地垂下,微微遮住那雙冷色的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