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結束與開始(第5/6頁)
在見到這些作品後,鄧歌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有些不滿,原本他認為頭兒一直是堅守著原則,不忘初心,哪怕賺不到什麽錢也無法出名也在所不惜。
但既然頭兒已經在畫這些作品賺錢了,證明頭兒已經想開了,既然如此,頭兒為什麽不來找自己?
難不成,是因為不好意思麽?
鄧歌覺得,如果頭兒是這樣想的話,那真的是玷汙了那五年多來大家的情誼。
就在這時,鄧歌的手機響了,標注為“頭兒”的微信帳號發來一則視頻。
“是頭兒的消息?”秦思宇問道。
鄧歌點了點頭,同時將手機舉起。
其余人都站到了鄧歌的身後,大家真的很關心頭兒現在過得如何,且也很好奇,頭兒把大家聚集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麽。
視頻畫面中,一開始只有一把椅子,鏡頭則是有些晃動,應該是頭兒在調整手機攝像頭角度。
很快,
一個背影從鏡頭中出現,正在向椅子走去。
這個人穿著暗紅色的衛衣,步履很慢,似乎走得很吃力。
等到視頻中的人走到椅子跟前,轉過身,面對攝像頭時,
鄧歌以及鄧歌身後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愕之色。
“好久不見了……大家。”
視頻中的人,確實是頭兒,這做不得假。
但讓眾人不敢置信的是,此時坐在椅子上的頭兒,他的臉,已經瘦得凹陷了下去,露出袖口的手臂也只剩下了皮包骨頭,且還在極為清晰地抽搐著。
“頭兒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鄧歌驚呼道。
三年前,大家散夥時,頭兒看起來也僅僅是因為長時間的伏案創作而顯得有些亞健康罷了,這對於現代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但此時頭兒的模樣,卻已然是一具骨架的即視感。
這是,病了?
最為純澈的關系,才最值得回憶,無論現在大家成就高低,混得好壞,誰也無法去抹殺在那個五年的時光裏大家意趣相投的情誼。
“鄧歌,你還怪我麽?”
鄭凡(頭兒)的聲音已經很沙啞了,說話時,艱難得如同是在推動著兩具生銹的齒輪在摩擦。
“對不起……”
鄭凡的聲音很是虛弱。
鄧歌咬了咬牙。
“鄧歌,原諒我當初沒聽你的建議,否則,大家可能不會散夥的,工作室,也應該還在。”
“我們現在也過得不錯。”鄧歌自言自語著。
“我是不想變了,有些東西,有些口味,既然喜歡了,就只想一門心思地一直喜歡下去,不想變,也懶得去變了。
因為,我本來就沒有多久好活了。
所以,鄧歌,所以,大家,請原諒,請原諒我的自私。”
鄭凡似乎是打算站起身,給大家鞠躬致歉,但剛站起來,卻又像是力有不逮,又坐了回去,最後,只能坐在椅子上低下了頭。
“五年前,我就檢查出了得了一種罕見的絕症,全球,可能也就只有一百多個人患有這個病,在醫學上無解。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了。”
說到這裏,鄭凡自嘲式地笑了起來,轉而引起了自己的咳嗽,似乎每咳一次,都宛若要背過氣一樣。
“抱歉了,為了賺錢,畫了一些不是我風格的漫畫,其實,感覺還不錯。
那些漫畫,我也挺喜歡的,不過,的確不是我最鐘情的風格和類型。
但我當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正在不斷地惡化且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最終會癱瘓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的結局時,我決定,去荷蘭接受安樂死。
這些漫畫,是我為了湊到去荷蘭進行安樂死的款項而畫的。
當你們看到這則視頻時,我應該已經在荷蘭了吧,呵呵。
思宇啊,你得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你的身體素質,真的太弱了,呵……當然,我也沒資格說你身體差了。
思瑤,眼光不要那麽高了,也是時候找一個伴兒了,嗯,鄧歌就別選他了。”
“……”鄧歌。
“強哥,你走的那天,給我最後做的那一碗面,味道,我一直沒忘。”
“鄧歌,你的電影,我都看了,做得很不錯,畫面很好,真的很好,可惜了,我們當初的那些作品,估計是沒機會漫改了,也不可能上熒幕了。”
“阿秋,梁程的事,你也該學會放下了,對了,阿秋,在桌子抽屜裏,有我留下的遺書,遺產證明也做過公證了,我不剩多少錢了,就剩這間房子,我知道在梁程走後,你一直在做慈善,幫我把這房子賣了,賣的錢,也做做慈善吧。
畫了這麽多年的惡魔,臨到頭,總得留下點什麽,所以,我一直沒有選擇把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賣了籌錢去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