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正展顏(第2/3頁)
但少女無論受多少折磨,咬著牙不肯說出。
等到男人耐心告罄,惡狠狠地說:“不說是吧,那我便殺了你,搜你的魂!”
說完五指成爪,抓在少女的天靈蓋上,正要一擊殺死她,卻見她擡起了頭,微微笑了起來。
她傷痕累累,渾身是血,偏偏眉眼彎彎,笑意盈盈,說道:“是時候了。”
老祖一驚,不由自主問:“是什麽時候?”
少女笑得滿襟是血,好脾氣地解答:“送你和你兒子團聚的時候。”
老祖聽得琤琤劍鳴,本想禦劍反擊,卻發現自己早已無法動彈。他驚訝地低頭,看見自己雙手的血液像有意識般流動起來,細長的紅鏈鎖住了他的身體。
他瞪圓雙眼,看向少女,竭力擡起鬼雨刺向她。
少女不閃不避,眼中掠過一絲紅芒,男人的身體再次頓住,無法前進一步。
緊接著從天而降無數血紅劍氣,將他連身體帶魂魄刺成篩子,老祖轟然倒下,臨死前恨恨看了眼少女,終於明悟:“……是咒術。”
江念慢慢閉上眼睛,感受到冰冷雨水打在臉上,倒在被雨濯洗得光滑如鏡的石階上。八百年前,她就是這樣,把自己每一滴血裏都煉成詛咒,再用無數陷阱削弱男人的實力,才終於困住他一瞬的功夫。
而這一瞬的功夫,裴翦在暗處施展最後的殺陣,燃燒自己的精血修為,幾乎魂飛魄散,才驅動了誅仙的殺招。
同樣渾身是血的青年跌跌撞撞跑過來,抱住臥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女,小聲喚:“念念、念念。”
江念睜開眼,眼前是臉色慘白的裴翦。
青年雙眼赤紅,一滴水痕滑落眼角,落在江念的臉上,比雨水要燙。
她虛弱地笑了下,忽然道:“師兄,書裏說你一生只落淚一次,那我們只哭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好不好?”
裴翦抱著她,淚如雨下。
猛地觸及八百年那段往事,江念不由蹙緊眉,看著雲霧又起,淹沒血雨中相依的兩道身影。
她雙目有些失神,想起那時,自己不過是翠雲山老祖隨手一腳就能踩死的螞蟻,幾乎用了自己和裴翦整條命,才以螻蟻微弱之身,撞碎高高在上的大山。
她本不必如此,但冥冥之中,又有種非要如此的沖動,好像《踏仙》不止是一本書,好像自己,本該是書中人。
當時眼裏高不可攀難以跨越的大山,於她現在的眼中,只是小小的一塊石頭。
她擡起腳,就能把石頭踩成碎末。
從穿過來的那刻,她望著紈絝□□走來,便知道這並不是一個有秩序的世界,強者可以隨意欺淩弱者,殺人奪寶、滅人宗門,竟也不要受懲罰。
山高人為峰,只有變得足夠強、站在最頂峰,才能保護住自己珍惜的東西,不再受到別人的欺淩。
天空化晴,湛藍如洗。
耳畔響起極為清冽好聽的聲音,如環佩輕搖、玉珠滾落,像是鳥鳴,又像是歌聲。
靈氣化作清風,陣陣拂來,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
她攥緊青翠的寶劍,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問自己的道心。
……道心?
她低頭笑了一下,她的道心,並不光明偉正、光風霽月,甚至堪稱自私。
只想要變強,站在最頂峰,不依靠任何人。
剛這樣說完,天空那頭卷起綺麗霞色,一線青光從天空盡頭鋪陳開來,澹澹如碧水,溫柔似春光。她睜大眼睛,看見一只披著霞色的青鸞穿過雲海,朝自己飛了過來,耳邊再次響起猶如天籟的鳳鳴。
江念情不自禁張開雙臂,青鸞身形變小,從遮住幾乎大片天空,翅若垂天之雲,變成孔雀大小,化成青色流光飛入她的懷中。翠羽揚起,碧波搖動,她擡起頭,懷中青鸞化作一位翠衣青年,雪膚華貌,朝她輕輕笑著。
清冷眉目緩緩綻開,清如月射寒江,艷如霞映澄塘。
她越看越覺得這眉眼眼熟,再一回神,什麽青鸞美人,霞光春色都消失不見,她還是站在仙宮前,雙手緊緊摟著……她徒弟的細腰?
江念緩緩擡起頭,對上謝清歡赧得水霧蒙蒙的眼睛,又想起幻境裏的青鸞美人,擡手扒拉一下徒弟的臉,幽幽嘆了口氣。
好像,還是幻境裏那個要好看一點。
謝清歡:“師尊!”
江念松開手,把發簪隨手插入髻中,偏頭看了眼,四個少年表情癡癡地站在原地,神色似喜似怒,好像陷入夢魘之中。
謝清歡臉上薄紅未消,自覺解說:“他們陷入幻境中,還未醒來,不能隨意喚醒。”
江念點頭:“好的。”
然後拎起琵琶直接上去把他們一個個砸暈。
謝清歡:……
江念表情純良,眨了眨眼:“我沒有喚醒呀,直接砸暈不行嗎?”
謝清歡扶額,“……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