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太監的惡毒繼母](第2/4頁)

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她在穿他的衣服嗎?

他臉紅心跳地僵站在原地,不敢動,也不敢回頭,所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放大。

他不自主地仔細聽著,猜測她有沒有穿好……

背後突然被一只冰冰涼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被火燎到一般,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一張皎潔的臉便撞進了他眼裏。

他見過許多美人,他的母妃便是艷冠六宮的美人,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生動的眼睛,她的美是流動的,變化的,每個表情都藏著栩栩的美。

就像她此刻,望著他,臉是蒼白的,可眼底是揶揄的笑意,“你可以看我了。”

她穿著宮人新替他做好的寢衣,有些大,包裹著她的手腳,她正在挽袖子,露出一截細白的腕子,那腕子上卻有一道道疤痕,這是怎麽弄的?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和心思被眼前這個女人引著走,他明明該先問清她是何人,怎麽來到他的寢宮,又是什麽目的。

可他在不知不覺中,跟著她在走。

此刻也是。

她站在他面前,望著他說:“謝謝你救我。”

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已是救了她嗎?方才他趕走太監便是救了她嗎?

原來,他竟然可以救下誰嗎?

這感覺不可思議極了,他連他的兔子都不曾救下,卻在今夜救下一個不知哪裏來的姑娘。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品嘗到“皇帝”這個稱謂帶來的一絲絲愉快。

“再借你一件外袍。”她手中又拎著衣架上他的一件常服外袍,往袖子裏穿說:“謝謝你今夜救了,若是來日還能見到,我一定盡量報答。”

他聽得眉心一蹙,脫口便問:“你要走了?”

她擡起眼來對他笑笑,輕輕“嗯”了一聲,“我在逃命。”

“那你為何不留下?”他聽見自己問出的話,反應過來,自己在留她,他心中止不住地就想,她該留下來,至少他還能救她,不是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留她,她只是個闖入他寢宮,身份不明的人而已。

她望著他問:“我留下,你能救我嗎?”

喉嚨口,那句“當然”魚刺一樣卡著他,他沒說出口,他幹嘛要救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

可他又不想她就這樣走,這宮裏太靜了,他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所以他咽下了那兩個字,與她說:“我連你的姓名,你為何出現在此,又逃什麽命也不知,如何救你?”

喬紗垂下眼,看著自己系腰帶的手指,心中計算著,他敢呵斥一個小太監救下她,可他敢忤逆謝蘭池嗎?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系好腰帶,擡起眼來對他說:“我走了。”

他愣在那裏,她竟真要走?這麽果決便要走?她的頭發還是濕的,腳上也沒穿鞋,卻是繞過他要挑簾出去。

他幾乎是跟著她轉過身,張口便說:“你頭發還沒幹,再過一會兒外面的侍衛換班……”

他腦子裏全是亂的,他在說什麽?在做什麽?他留她幹什麽?

可她頓住腳步,他心裏就有一點點開心,又忍不住說:“你可以在這裏待一會兒,等侍衛換班你再走,安全些。”

她回過頭來望著他,明亮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問他:“你想我留下來陪你說會話嗎?”

他不知為何忽然被這句話擊中了,心頭又酸又孤寂。

是了,這宮中太靜太孤寂了,他自從來到宮中就沒有一個人,與他聊聊天,說說話。

這裏全是謝蘭池的人,他們不敢與他說話,甚至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和誰說了什麽,然後去稟報給謝蘭池。

這座宮殿,這個皇位,就是個巨大的牢籠,他想念在行宮的日子,山很高,水很清,總是有許多林中的動物在行宮中跑來跑去。

行宮中雖然人也很少,可那些全是他熟悉,從小長大的玩伴。

在這裏,他什麽也沒有,他的兔子也死了。

他沒回答她,他不想承認自己如此可憐。

可她卻也不再逼他,點點頭與他說:“那我等到頭發幹了,侍衛換班再走。”

他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開心。

外面的公公似乎聽到什麽動靜,在門外問道:“聖上在與人說話嗎?”

他們在殿門外探頭想要來確認。

面前的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腕子,將他拉進了內室,快步跑到榻前,拉上龍榻的床幔,拉著他一起鉆進了床幔了。

殿門被推了推,沒推開。

他望著她,她縮在床幔裏警惕的樣子和兔子一樣可愛,他抿嘴偷偷笑了一下,撩開床幔對外揚聲道:“朕要安寢了!你們這群奴才若再吵朕……”

他竟一時語塞,他從來沒有威脅過人,他說不出口“砍了你腦袋”這種話。

聽起來又蠢又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