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62)

(62)希望這句話沒有被錄進去

看到周圍的人行跡不尋常時, 其實我首先會想起的是《青蛙和蠍子》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蠍子想要渡河,需要青蛙幫忙。一開始青蛙是拒絕的, 說蠍子喜歡紮人,但是蠍子說, 要是渡河過程中,它紮了青蛙,自己不也沒命了嗎?因為這個說辭,青蛙同意了蠍子的話, 並帶著它過河。然而, 在渡河的時候,蠍子最終還是紮了青蛙。

不是他沒有判斷能力和理智,而是他的天性戰勝了一切。

他本質是什麽樣的人,並不會因為情境發生變化,而發生改變。

這當然只是一種解讀,更常見的解讀的是「人要克服自己的壞習慣, 否則會給自己招致不幸」。

而我則偏向於「天性」這個說法。

不論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都有這麽一個天性。

坂口安吾的天性是順從權威,不做風險比較大的事情。他是典型的公務員。在我和他聯系的時候, 我就預測到他一定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自己信得過的同事或者上級, 降低自己獨自作出決定時帶過來的風險。

這個時候,我就可以根據我留給坂口安吾的話開始離間異能特務科與獵犬。讓異能特務科主動思考, 為什麽獵犬在這次活動中要扮演抓捕我的角色?雖然我確實是謀害國家重要人員, 但需要動員到國家軍事部隊的核心人員嗎?

接下來,我在網上發布假消息——能讓異能者陷入昏迷的傳染病是從學園都市裏面帶出來的, 這樣可以建立起學園都市和案件的聯系,人們的思考選擇裏面就會多了一個「學園都市的實驗室」。但事實上, 我知道,死屋之鼠裏面有一個叫做普希金的人是有類似的能力的。我也已經做好了讓「死屋之鼠」背鍋的準備,讓異能特務科直接對準死屋之鼠,朝著他們發力。

煽動網友去報警,則是讓異能特務科感到緊迫和壓力,能立刻行動起來。如果他們真的相信獵犬的話,應該會第一時間和獵犬保持聯系,並且尋求他們的幫助。一句「這和綾小路有關」就是充分的行動理由了。相反的,如果他們選擇去和武裝偵探社合作的話,就說明他們對獵犬有所保留,不願意直接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獵犬,讓他們掌握自己的弱點。

他們的選擇直接表明了他們與獵犬的關系。我完全不需要他們相信我支持我肯定我,但我要給「獵犬」樹敵,又或者說減少幫手。這對我來說,比他們相信我還要重要。因為,我從不輕易認為,別人會永遠相信我。

把自己交付給其他人是一種致命又愚蠢的事情。

我在過去和我的復制人一號經歷的事情,到現在我還沒有能夠忘記。如果沒有復制人那一出的話,也許我早就離開了學園都市,更不用像是記錄器一樣每天都在經歷序列號上的復制人各種各樣的死亡。偶爾,我會出現那麽一個幻覺,我其實只是個亡靈,是所有人看得見的亡靈罷了。

與坂口安吾見面是我的勢在必得。

兩個朋友的故事告訴我們,永遠都不要做第一個犯錯的人。

坂口安吾是即便知道自己錯了,礙於各種思慮和權威,也會應著頭皮做下去的人,那麽,他注定是會為自己的行動付出代價的。

……

我並沒有給坂口安吾準備任何東西。

我雖然有材料,但我沒有必要給他。

我給的是「別人」。

這是日本東京時間下午三點整,我向坂口安吾所在的位置敲了敲。

坂口安吾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是個好人,但不代表他不會處理掉無辜的人。這其實有點像園丁修剪樹枝一樣,樹枝也許並沒有在吸取過多的養分,但是它長得不規整不好看,那它就得被剪掉。他能拋棄他的朋友一次兩次,就意味著他的未來還會做無數次的背離拒絕這樣的冷處理。

三點二十分。

我看到掛在墻上的時鐘的分針一動,咖啡館裏面的“客人”都跟著站了起來,配合著坂口安吾陰沉著臉,不容拒絕的表情。

我坐在原地沒有動。

“我們並非不相信綾小路君,但是如果綾小路君願意相信我們的話,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說道:“這麽多人來配合,我認為這看起來不像是一種善意的邀請,反倒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坂口安吾說,對不起,失禮了。

他的手一動,人群裏面雜音就出現了。

有人的手被牽動了起來,手上的槍開始朝著咖啡館裏面掃射。坂口安吾的表情瞬間崩壞,下意識地想把我抓住,但我直接從藤椅上溜了下去。至少要躲有幾秒以上才真實。

我對乙骨憂太說了,讓他叫裏香暗中操縱異能特務科的人對我進行攻擊,盡量以危險的角度,讓人看起來畫面是比較驚險的。這樣,我就可以完成一本名為「政府高層為了掩藏秘密,密謀殺害知情者」的劇本,而我的劇本結局是「我會故意倒在坂口安吾身上,佯裝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