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前行

面容清俊的黑發青年從角落中走出, 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紐約街頭清晨的人流。

陽光灑下，他像溪水中的鵝卵石一樣閃閃發亮。

“…咳，咳咳！”

——————彼得的飲料剛剛送上桌, 他才端起熱巧克力喝了一口, 就因為無意中看見的窗外景象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熱巧克力撒了滿桌，小蜘蛛正清理自己制造出的小片騷亂，就聽見披薩店門口的鈴鐺發出了悅耳的撞擊聲。

裹挾著一陣寒風，蒼白、清俊的黑發青年推門而入，他望著手足無措的小蜘蛛，微笑起來。

“早上好，我的朋友, ”亞巴頓相當有禮貌地問, “我打擾到你的用餐了嗎？”

“沒, 沒有！”

無論多少次, 在說起話時，彼得面對這張臉都有些磕絆。

小蜘蛛第一時間放下臟兮兮的紙巾 , 快速小跑過去，帶著黑發青年繞過呆滯的服務員和客人, 來到桌子前。

“你看上去很高興, 我的朋友。”黑發青年順著他的力道在桌邊坐下, 一邊解下圍巾，一邊笑著輕聲問，“有什麽很好的事情發生了嗎？”

“聖誕假期從今天開始。”彼得坦白道，把早就點好的另一杯巧克力推向面前的黑發青年, “還有, 今天約定的————”

說到這裏, 小蜘蛛自動噤聲了：在他對面, 該隱豎起手指，輕輕抵在殷紅的嘴唇上，沖他微笑著。

“啊，對…抱歉。”彼得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他嘟囔著道了歉，又忍不住去看該隱今日的打扮。

大半個披薩店都在偷偷往這邊看，竊竊私語中蘊含著彼得敏銳聽力都難以分辨的龐大情緒，有些人的手機已經悄悄舉了起來，被該隱忽然看了一眼，才下意識將手重新放下去。

“真是熱情啊。”

亞巴頓饒有興趣地輕聲道。

小蜘蛛：“…………”

小蜘蛛：欲言又止.jpg

小蜘蛛：止言又欲.jpg

“14號的帕克先生，您的披薩好了！，”櫃台那邊，店員清脆的搖鈴聲打斷了彼得關於語言組織的構思，他幹脆從座位中跳了起來，朝著那邊走去，拿走了兩大盒披薩。

“…………”

在他接過兩個巨大無比的披薩盒的時候，小蜘蛛明顯感覺到，店員稍稍愣了一下。

彼得原本準備一盒他和該隱分享，一盒帶給聖殿中的法師——————因為這個牌子的披薩很好吃。

“…………”

此時被店員這樣看了一眼，彼得立刻身體僵硬，幾乎同手同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

黑發青年原本在喝熱巧克力，看見他過來，就立刻放下了杯子，關心道。

“你怎麽了，我的朋友？我所看到的快樂剛剛穿透烏雲，就被苦惱重新遮蔽於你的心上。”

黑發青年的聲音也如同臉龐，充滿著讓人忍不住追尋的魅力，但從他口中偶爾冒出的、戲劇一般詞藻華麗又語氣真摯的話語——————

——————是稀世珍寶輩的老爺爺啊。

彼得再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該隱的身份。

“該隱，”小蜘蛛小聲拜托道，“我剛剛訂披薩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應該是一張未烤、一張烤好的，不然等我們過去的時候，給奇異博士他們帶的披薩就涼掉了。所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黑發青年就微笑起來，懂得了彼得的意思。

“我覺得你做的很好，我的朋友，”該隱仿佛含著迷霧的黑眼睛望著彼得，小蜘蛛甚至能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聖殿那邊應該也沒有適合烤披薩的專業爐子————說到底，只需要將其保溫就可以了。”

“………”

彼得心領神會。

他飛快地掀開了其中一個披薩盒，將醬料瓶們也從桌子那邊推過來，城墻般擋成一排，給該隱留下了一個不會被窺探或者拍攝到的視覺死角。

黑發青年低聲道了一句謝，彼得看見他手指在披薩盒上，輕緩地劃動了幾下。

刹那間，微弱的光芒出現在彼得的視野裏，隨即緩緩消散。黑發青年重新將手抽回，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好了，”他輕聲說，“已經沒事了。”

彼得：好耶！

他把熱乎乎暖洋洋的披薩盒放到一邊，將已經打開的披薩朝著黑發青年的方向推了推。

“一半是意大利香腸，另一半是青椒雞肉————看你比較喜歡哪一種了。”

見黑發青年沒有動作，小蜘蛛咀嚼的動作停了停，遲疑地擡頭問。

“怎麽了，該隱？”

黑發青年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指節曲起，搭在桌子邊緣，好一段時間才慢慢松弛下去。

地獄的君主環繞著小小的咖啡店，以及這其中越來越濃的、惡的氣息，忍不住厭惡地垂下眼簾。

——————在一眾靈魂中，只有坐在亞巴頓對面的小蜘蛛，散發著純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