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演出

肯坐在希斯莉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房間裏的夜燈把他的影子拖的好長,投射在墻壁上的形狀幾乎令人毛骨悚然。

但實際上,肯只是在滿心酸軟和甜蜜的想,希斯莉看起來真可愛!她蜷縮在被子裏,只露出毛茸茸的小腦袋,細細嫩嫩的指頭扒著被子邊緣,黑發沾著夜燈的光暈,像緞子一樣閃閃發亮。

高大的、沉默的金發男人,把面具摘了,在床的另一邊躺下。希斯莉還在睡夢裏,被另一個自己攏進懷裏也只是咕噥了一聲,很適應的轉過身來,被他抱牢了。被枕溫暖,肯的懷抱帶著夜色的潮氣和冰涼,希斯莉的夢若有若無和他進行著共享,在一片寂靜的月光裏,他看見永恒不落的太陽、波光粼粼的海,和盛開的草坪上的野花。

希斯莉的意識溫暖,像山巒間的霧一樣飄飄忽忽。

累了一天的肯稍稍松弛下來,從胸腔裏溢出無聲而滿意的嘆息,面具帶給他的力量足夠讓傷口不被感染,他索性不去多管。希斯莉在做美夢,他在“看”希斯莉做美夢,希斯莉在夢裏可以看到他“看”她做美夢,一魂兩身,快樂加倍。

兩只希斯莉頭碰著頭,就這樣蜷成一團睡著了。

【警告:五星級裝備翅膀[欲望絲帶]同步率上升至百分之八十。】

夜風在梅菲斯特耳邊剮過,爆發成猶如攻擊前兆的尖嘯。

“謝謝款待。”她自言自語道,用手背抹去嘴角狼吞虎咽時滴落的鮮血,饜足的舐幹凈每一根雪白的手指。她有點失控,不過沒關系——

絲帶溫柔地湊過來,親昵地碰碰梅菲斯特雪白的臉頰,像個癡纏的小朋友。

這裏已經沒有能夠站立著盯著她看的人了,昏迷著只剩喘氣功能的軀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梅菲斯特聰明地絞碎了他們的骨頭,到處都是肮臟的、噴射的血,空氣裏的腥味濃得辣眼睛,而在角落黑暗處,鐵籠子裏窸窸窣窣的聲音變得更大。

籠子,更多的籠子裏毫無聲息,梅菲斯特的絲帶伸到隔壁裏,從天花板到地板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籠子。

“小老鼠,乖一點兒。”

梅菲斯特轉向那邊,笑著說。

鐵籠子裏的東西瑟縮了一下,沒有聲音了。

但是梅菲斯特開始往那個方向走。清脆的高跟鞋聲踩過粘膩的血泊,她聽見屏住的呼吸,恐懼的味道開始散發出來。放輕松,她想,我不殺人,這裏是我得幫忙守護的哥譚,父親的哥譚。

很顯然小老鼠以為她解決了那些人,嘲笑聲被梅菲斯特壓回喉嚨底。

籠子上蒙著及地的黑布,梅菲斯特惡趣味的站定在籠子面前,也不動,直到籠子裏的東西憋不住氣,心存僥幸,開始想要緩緩呼吸。

黑布被一根絲帶嘩啦一聲高高揚起,風吹起梅菲斯特淺紫色的碎發,月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落在她血跡斑斑的連衣裙上。籠子裏抱膝縮著的小老鼠猛地擡頭望著她,梅菲斯特在他睜大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也讀懂了他眼睛裏的恐懼和驚艷。

原來是個小男孩!梅菲斯特驚奇地想,現在的小孩子背上會長翅膀嗎?絲帶蠢蠢欲動,左搖右擺,梅菲斯特的神志也變得麻木起來,她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在思維呆滯地回想,叫什麽來著?如果是超英世界的話——

“……你,你是…變種人嗎?”

小男孩握著籠子的手直直顫抖,他被嚇呆了,但自由的渴望戰勝了一切,他用很久沒說過話的、嘶啞的嗓子,滿懷希冀的問她。

對哦,叫變種人。

就像用聽歌識曲真的找到了正確的歌,拼圖被完美推進最後的空白,梅菲斯特滿足地露出一個微笑。

如果是希斯莉本體的話,這個笑容就像貓咪一樣可愛甜蜜,可惜梅菲斯特的臉被捏成完全不像人類的妖異和美艷,所以這個笑容變成了惡意而冰冷的獰笑,血跡在她石膏一樣雪白的下巴上凝固,梅菲斯特指甲尖尖,眼眸血紅,瞳孔只有針尖大小,該是眼白的地方一片純黑。

站在這地獄一樣的場景裏,她滿身猩紅,像是最美麗最惡毒的玫瑰。

“小老鼠,我很像變種人嗎?”有自主意識的絲帶在身後像貓尾巴一樣晃來晃去,san值不停下降中·開始弱智·梅菲斯特心情很好地問。她蹲下來,為了表達友善,和小男孩湊的更近了,近到她能看見他瞳孔裏的自己。

“我不是哦。”

梅菲斯特笑著說,月光下,她的牙齒像鯊魚一樣尖銳,像刀子一樣冷。

小男孩的嘴唇抖動著,下一秒,她看見小男孩瞳孔不自然的放大,在她的注視中,他以很慢的鏡頭感倒下,表情茫然而淒絕,咚一聲栽倒在籠子底部,翅膀都沒把他扶起來。

皮包骨一樣的小孩子,又餓又被驚嚇,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