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

把江遲景的話補全,準確的回答應該是——當然不是。

過不了幾天,鄭明弈就會發現澡堂和衛生間裏沒有安裝監控,等他再待得久一點,就會知道即便裝著監控的地方,也會存在死角和監控損壞的情況。

這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機密,之所以沒有進行改善,是因為監獄裏四處都有獄警把守,還有巡警隊的人24小時待命,因此監控的作用也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要。

南部監獄的獄警很少會依賴監控做事,但唯有江遲景一人,擁有一個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圖書室位於公務樓二樓的角落,再往裏走,有一間被囚犯們占去了的雜物間。

原本雜物間裏放著拖把、小推車之類的清潔用品,但不知從何時開始,負責搞衛生的囚犯把這些物品一一挪去了其他地方,最後只留下了兩個排櫃,把這間雜物間給空了出來。

每到嚴冬和盛夏的放風時間,一些囚犯不想在操場上風吹日曬,也不想去圖書室裏看書,就會來到雜物間裏聊天。

後來這裏鋪上了野炊用的墊子,還有囚犯拿過來零食,徹底變成了囚犯們放風時的娛樂室。

江遲景剛調來南部監獄時,曾向典獄長反映過這個問題,娛樂室裏沒有安裝監控,簡直成了囚犯們的天堂。

然而這個娛樂室已經存在了好幾年,從來沒出過什麽大事,典獄長不想引起囚犯們的反抗,便沒有理會江遲景的意見。

於是江遲景自己買來針孔攝像頭,安裝在娛樂室內,只為拍下這些囚犯違反監獄條例的畫面。

他倒是逮到過幾個在裏面抽煙的人,但這點小事也不足以整改這間娛樂室。

後面久而久之,江遲景逐漸放棄了多管閑事的念頭,不過那個針孔攝像頭還是留在了娛樂室內。每到放風時間,他就會打開電腦,看看娛樂室裏的囚犯在做些什麽。

這可以說是偷窺,也可以說是監視,江遲景不會產生任何負罪感,反正那些人都是囚犯,又不像他的鄰居……

好吧,他的鄰居現在也變成了囚犯。

從小型會議室回到圖書室的辦公區,江遲景脫力地倒在辦公椅上,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先前受到的沖擊積攢到現在一齊爆發,西裝筆挺的鄭先生和身穿囚服的鄭明弈在他腦海中反復切換,搞得他一時間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他的鄰居。

好好一個人,為什麽會去犯罪呢?

江遲景倏地坐直身子,重新拿起了扔在桌上的文件夾板,翻到了鄭明弈的資料頁。

身高和體重倒是和他預估的八九不離十,但是學歷一欄,明晃晃地寫著“高中”兩個字。

這和江遲景的猜測大相徑庭,因為他一直以為鄭明弈是社會精英,至少也該是海歸碩士才對。

“怎麽,理想型?”

頭頂突然響起洛海的聲音,打斷了江遲景的思緒。他松開手裏的紙張,悠悠瞥了洛海一眼,道:“你在侮辱我。”

說這話的江遲景全然忘了至少在今天之前,他還拿鄭明弈當了大半年的幻想對象。

洛海隨意地倚在辦公桌外圍,雙手環抱在胸前,調侃道:“不就是你的理想型嗎?跟我一樣,又高又帥。”

江遲景抄起文件夾板,“啪”地拍在洛海的後背:“滾。”

其實洛海沒有說假話,他就是江遲景的前男友,在對面的醫務室裏當醫生。

兩人是經朋友介紹認識,在一起兩年後和平分手。倒不是他們之中誰有問題,只是性格真的不太合適而已。

分手是江遲景提的,他發現他和洛海的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一點也沒有戀人之間的激情。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跟洛海分享他偷窺癖的秘密,而他想要的感情是坦坦蕩蕩的。

洛海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江遲景的分手,按照他的說法,他也覺得兩人更適合做朋友。

分手之後兩人偶爾也會聯系,而正是因為洛海在監獄工作,才給江遲景提供了新思路,原來還有這樣一份工作可以完美匹配他的癖好。

放下文件夾板,江遲景背靠到辦公椅上,接著剛才的話,略微感慨地嘆道:“這人是囚犯。”

如果說之前江遲景對鄭明弈還抱有些許愧疚的心理,那麽現在他的愧疚已經消失得連渣都不剩。

囚犯就是囚犯,哪怕他美色誘人,也不會讓江遲景動搖半分。

“是。”洛海收起玩笑的表情,跟著嘆了一聲,“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很多嗎?”江遲景沒太關注這個案子,也不了解具體的細節。

“就他最近幹的這票,”洛海道,“至少有兩三個人跳樓吧。”

江遲景很早就知道股市有風險,所以他從來不碰這玩意兒。但世上有太多的賭徒,即便冒著傾家蕩產的風險,也想要在股市中博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