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第2/3頁)

或許也是因為許尚書見到了謝不倦最灰暗的時候,暗暗以長輩自居,也就比旁人少了一分敬畏。

然而此時此刻,從前那個安安靜靜的少年郎長身玉立,舉止優雅從容,唇角甚至輕輕勾起。

卻殊無笑意。

謝不倦提起昨日許知霖,而後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許大公子在少卿的位置上已坐了五年吧。”

“啊,對,勞殿下關心。”哪怕在此事,許尚書也僅僅是覺得壓力驟增,卻並不覺得謝不倦會對他們做什麽。畢竟,他是當年保護了謝不倦的人。

“許尚書若還有什麽小動作,本王能叫令郎坐得更久,一輩子止步於少卿之位的大有人在,多一個尚書公子想必也不足為奇。”

“……”

謝不倦知曉許尚書的軟肋,不是許知霖,而是他的夫人以及大兒子。

果然,許尚書神色劇變,驚疑不定地看他一眼,見他目光泛冷不似玩笑,脊背往下彎了一些,“殿下息怒。”

“怒倒不至於,只是提醒許尚書罷了。”謝不倦淡淡道,“本王念著許尚書當年之恩多有縱容,然而恩情如鞋底,初時厚,踩上去柔軟舒適,穿得久了,崎嶇彎路走多了,是會越磨越薄的。”

言下之意,薄到了硌腳的時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許尚書背上生出一層冷汗,眼前之人雲淡風輕三言兩語,卻叫他感到恐懼如烏雲籠罩,於是急急忙忙想要跪地請罪——

“不必,這就走了。”謝不倦轉身,“阿霧是本王的底線,許尚書可不要再碰到了。”

謝不倦在回府的路上不禁想,許家兄弟二人同根而生,卻長成了渾然不同的人。當初他初回駢州的時候,許父尚要問他一句,“我們該喚你‘小孜’,還是‘殿下’?”

許尚書卻會在文書中說,“我等是殿下臣子,也是看著殿下長大的。”占據了長輩的高位之後,再諫言勸他成家娶妻。

回屋的時候還未到正午,阿霧已經坐在他房中翻閱文書,手裏還執了一支筆,走近一瞧,阿霧在給他摘錄要緊的話呢。

畢竟許多文鄒鄒的大臣,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非要寫成滿滿當當洋洋灑灑的一整篇,文章中引經據典,妙語連珠,幾篇加在一起編成書也使得。然,歸根結底不過一個意思而已。

她太入神,謝不倦都看了好一陣了,她才後知後覺地說,“哥哥回來了!”

“阿霧餓不餓,我們出去吃?”

“我還有一點沒寫完……”

“不寫了,阿霧已經做得足夠多,剩下的哥哥自己來。”

他拉著她,便喚了綠水備馬車。

兩人先去酒樓用了飯。今日阿霧並不想吃大魚大肉,便沒有點這酒樓的名菜烤羊腿,而是上了些清淡飲食,又想要乳酪甜點。

謝不倦對店小二說,“加一份桂花乳酪。”

迎上許知霧期盼的目光,謝不倦無情地說,“最後再上。”

“……”許知霧撅嘴,無奈妥協。

午後兩人又往金玉閣去,一路上瞧他們的人不少,直到金玉閣前,看他們的目光顯見地少了。

原來此前金玉閣來了個渾不講理的客人,當初說好了要打一對鏤空雕花的耳墜,如今卻說鏤空耳墜不結實,被他老娘不慎給一屁股坐壞了,上門來向金玉閣討要賠償。

“鏤空的金飾本就不如實心的結識,你要鏤空的,就別盼著它和實心的一樣承得住你老娘一個賽三人的份量!”

周圍人哈哈笑起來,那客人也沒想到做生意的人能這樣硬氣,竟沒有點頭哈腰地迎他進去,好生給他賠不是,當下便下不來台。

要說這金玉閣掌櫃從前只知他們與朝中三殿下有幾分淵源,還很有幾分生意人特有的和氣。如今知曉謝不倦正是他們東家,底氣更足,腰杆子也挺挺的,便如此時,遇到胡攪蠻纏的客人可以大著膽子往外面一丟,哼道,“滾吧,金玉閣不做你的生意。”

待瞥見他家殿下在人群中熠熠生輝的模樣,掌櫃頓時笑容滿面地迎上去,“貴客裏邊請,莫被那些不想幹的人擾了興致。”

他領著謝不倦與許知霧往樓上走,周遭立時安靜下來,掌櫃口中便說,“殿下何等日理萬機的人物,竟也親自來閣中,殿下和小的說一聲,小的立馬將最時興的首飾送到府上去!”

說著,看了許知霧一眼,“到時候姑娘就可以足不出戶,戴遍全京城最好的東西了。”

“不必。”謝不倦牽著許知霧,笑容也和這午後的日光一般,“比起穿戴這些首飾,她大概更喜歡出來逛一逛,挑一挑。”

許知霧不禁翹起唇角,不好意思似的將臉蛋往哥哥這邊挨了挨。

掌櫃見她這副天真的小女兒情態,頓時明悟,這只是被嬌慣寵愛著才有的模樣。

謝不倦想著美玉養人,便問掌櫃的最近有什麽好玉,但他並不講究什麽排場,也沒有豪邁地讓掌櫃一氣呈上來,只說,“我與內子先瞧兩三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