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謝不倦忽然心口一緊, 脊背發涼。

昨夜的阿霧真的是幻覺麽?

如果不是幻覺,那他都對阿霧做了什麽?

謝不倦以手遮目,憶起昨夜。

若非阿霧緊緊攥著她的褲頭, 哭唧唧淚嗒嗒地求, 死活不讓他脫。

他絕不會退而求其次。

鼻間盡是阿霧的氣息, 今早也是糊塗了,竟沒有察覺到。

能留下這樣經久不散的氣味, 絕不僅僅是白日過來不慎碰了一下。而阿霧此前也從沒有睡過他的床榻。

謝不倦越想,便越覺得心涼, 瞌睡也全沒有了,心神被此事占滿。

他連親吻都是在阿霧睡著和醉酒的時候, 因為她幹凈若白紙,懵懂如孩童,還不曾接觸過男女之事。昨夜若真是她,她躺在此處時在想什麽,是不是很害怕?

這一夜,謝不倦沒有睡好。

翌日, 他也沒有去宮中, 而是等到許知霧慣常起床的時間,走到她屋前瞧了瞧。

開門的是綠織, 她看了眼謝不倦,回道,“殿下,姑娘還未起來。”

“她昨夜什麽時候睡的?”

綠織抿抿唇, 答得並不幹脆, “姑娘很早就歇下了。”

謝不倦並不拆穿, 又問, “前天晚上又是何時入睡的?”

綠織一聽,頓時古怪地瞧他一眼,她家姑娘前天晚上什麽時候回的屋,他還能不清楚?

不用她開口回答,謝不倦只看她的臉色,心裏又是一沉。

他轉身欲走,身後傳來綠織的聲音,“殿下打算何時娶我們姑娘?”

“只要她願意。”

稍晚一些時候,謝不倦聽見隔壁有動靜了,又去敲她的門,裏頭綠織答道,“殿下,姑娘去找魏姑娘說話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

這確實是在躲他了。

……

隔壁院子裏,許知霧和魏雲嫻兩個正湊在一塊兒看話本。

“阿霧你看好了嗎?”

許知霧點點頭,魏雲嫻便翻過一頁,隨口點評道,“現在市面上很多話本都愛這樣寫,阿霧你看得少不知道,話本子裏頭的秀才啊書生啊,最喜愛做的事情就是引、誘深閨少女。科舉那一塊還挺精彩的,這一段就俗了。”

魏雲嫻想要連翻幾頁略去這一篇章,許知霧卻按住她的手,“等等,我再看看。阿嫻,他們這是……在行、房?”

“呃,我就說了這一段俗嘛,我們不看這一段,好不好?”魏雲嫻又想翻頁,許知霧卻一反常態地逐字逐句仔細去瞧,看著看著,臉越來越紅。

倒不是書上寫得多麽叫人害羞,許知霧是回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她一定要弄明白,她和哥哥究竟是不是和這話本子上一樣,行了房。

許知霧不懂就問,“阿嫻你看看,這個‘玉柱’是……”

魏雲嫻飛快接道,“就是白玉雕的柱子!有句詩不就寫了嘛,那個‘霜滿中庭月滿樓,金樽玉柱對清秋’,這是多文雅的一個詞兒啊。”

“……”許知霧瞧她一眼,心裏不信,又問,“那這個‘銀漿’是不是那個?”

“哪個?‘銀漿’不就是‘銀瓶乍破水漿迸’的意思嘛,說的是聲音,不是別的什麽。”魏雲嫻說完,底氣很足地點點頭,她這輩子都沒這麽有文化過。

許知霧卻沒聽進去,她看著自己的手心,呢喃道,“這就是行了房?”

原來就是這麽一回事。

那她可能已經懂得比阿嫻還要多了,畢竟她經歷過。

許知霧看著魏雲嫻說,“阿嫻,我都明白了。”

“阿霧你明白就好,就是這麽純潔的意思。”

接著往後翻,魏雲嫻振奮道,“終於要去春闈了!不過這王三姑娘好像懷上孩子了,王家知道了,不得打斷張秀才的腿。”

許知霧又豎起了耳朵,“懷孕了?阿嫻你怎麽看出來的?”

“阿霧你看,這裏說王三姑娘渾身乏力,早早歇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再看這裏,王三姑娘突然推開她最愛吃的桂花糕,覺得胸中犯惡心。我敢肯定,這絕對是懷上了。”

“這就是懷上了?”許知霧眨眨眼睛,不由想,她也覺得精神不大好,但是並不犯惡心,這又怎麽算呢,於是又向魏雲嫻取經,“那懷孕還有什麽別的征兆嗎?”

許知霧在魏雲嫻心裏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可愛,和未婚先孕無媒苟合等諸多詞匯一點也不沾邊,因此完全沒有多想,當即道,“多著呢,有的人是沒胃口,有的人卻胃口大開,這因人而異的,像我阿姊,她就一直吐一直吐,但是娘親卻說她懷我的時候半點不適也沒有。”

“哦對,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月事!”魏雲嫻豎起一根指頭,篤定地說,“若是月事沒來,不用懷疑,肯定懷上了。”

許知霧便悄悄在心裏算了算小日子,頓時一個咯噔。

她這個月,本來該是這兩天來的,但是現在完全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