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五年過(第2/3頁)

許知霧歡呼一聲,“出發咯!駕!”

許孜忍不住笑,一夾馬腹,小白撒開蹄子得得得地跑起來。

途經駢州書院,許孜稍稍慢下來。這些天書院不上課,此時冷清得很。

許孜問懷裏的小姑娘,“過了十五就要回來上課,阿霧開不開心?”

“……”許知霧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地說,“開心。”

許孜暗自樂了一會兒,卻不敢笑,叫小姑娘聽見要轉過來捶他的。

而後又去了街市,帶了一根糖畫回來,這糖畫的模樣乃是一個小人兒坐在大馬上,無疑就是許知霧。許孜遞給她,“今日將阿霧妹妹得罪了,這是哥哥的賠禮。”

“哇……”許知霧歡歡喜喜地接過來,“哥哥破費了!哥哥也太好了吧!”

在小姑娘的認知裏,糖畫是很奢侈的吃食,她從不懷疑這個,畢竟她也親手做過,費勁得很。

許孜將許知霧抱上馬的時候,她還小心護著糖畫呢。

兩人騎著馬往別處去,許孜見許知霧正咬著糖畫,便放緩了速度,讓馬兒慢慢地走。

許知霧甜滋滋地嘖嘖嘴,聽見許孜問她,“阿霧還氣不氣?”

她稍稍側身,點點腦袋說,“氣著呢,氣著呢,還有什麽賠禮呀?”

許孜失笑,點了點小姑娘的額,“貪心。”雖是這樣說,他還是帶著許知霧在街市上從頭逛到尾,她就跟進貨一樣,看上什麽拿什麽,通通掛到馬背上。

還有那賣面具的鋪子,許知霧認認真真挑了兩個,給了自己一個灰狼形狀的,尖耳朵筒子嘴,挖空的雙眼處卻露出屬於許知霧的那一雙澄澈渾圓的大眼睛。

她將另一只白貓面具給了許孜,擡首問他,“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拿狼麽?”

許孜很配合,“不知,為何?”

“因為我叫阿霧呀,哥哥你聽,阿——霧——”許知霧狼嚎一聲,自己先笑出來,樂得倒在許孜身上,“像不像狼呀?”

許孜看著她,也彎了嘴角。

“那哥哥怎麽是白貓?”

許知霧笑了一陣,說,“我覺得這個面具白白的,幹幹凈凈,和哥哥像。”

說話的時候,她頭戴披風的帽子,臉上還戴著灰狼面具,只露出一張笑著的嘴,還有要露不露的一點虎牙,活像要去哪裏做壞事。

“今天開心了麽?”

許知霧重重點頭,“謝謝哥哥的賠禮,阿霧很喜歡。”

意猶未盡地回家,許知霧見墻腳積雪堆得厚,還拉著許孜去堆了個雪人。

“哥哥,我腦袋捏不圓。”

許孜便蹲下,“我來。”

他的手比許知霧的大且有力,只這麽三兩下,雪人的腦袋便服服體貼地圓起來。

許知霧偏頭去瞧他,他正心無旁騖地捏著雪團,神情認真地就像在寫功課。外頭大約有車馬經過,震得院墻上的積雪撲簌簌往下落了一些,撒在他的墨發上,極為顯眼。

看來帽子還是不該摘啊。

許知霧伸出小手將他發上的碎雪胡亂拂了去,連帶著將他的束發也弄亂了,卻驕傲得不行,覺得自己體貼懂事極了。

許孜轉眸,笑著呼出一口霧氣,霧氣散去之後,眉尖上掛著一點細雪,濃黑的眼眸呈出清淩淩的光,一張臉美得更為清晰,許知霧一時間看得有些呆。

親近美麗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哪怕是個不知事的孩童。

許知霧回過神,勾勾手指頭讓許孜靠近一些。

許孜對她沒什麽防備,不經思考便傾身過去。

只聽啵唧一聲響,許知霧已然在他的右臉頰上親了一口,軟乎乎的臉蛋還貼著他。

許孜怔住了。

他被親了。

一個小姑娘。

一個他最開始只視作難題的小姑娘。他為了融入這個陌生的環境,為了更快更順利地在駢州生活,故意去牽她的手,摸她的頭,親近她,對她笑。

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摸她的頭,帶她玩耍,純然是為了讓她開心。

小姑娘也從最初的排斥、警惕,逐漸變得親近、信任。

許孜眉眼放松,笑意柔軟,擡手去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

真好。

駢州,是個很好的地方。

許家,也都是很好的人。

這時,墻外幾個小孩子一邊搖著撥浪鼓一邊蹦蹦跳跳地唱歌,惹得許知霧好奇且羨慕地聽——許父許母從不允許她和小夥伴們在大街上嬉笑打鬧。

孩子們唱著一首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童謠:“牝雞攜兩子,禍國亂朝紀。仿習鸤鳩性,占得喜鵲巢。大鵲變三鵲,不得留全屍……”

他們不知道意思,就這麽唱著。許知霧也懵懵懂懂,擡眼卻見許孜神情劇變,臉上原本柔軟的笑意消失得徹底。就像微醺快活的酒客陡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涼意灌滿全身。

許孜伸手捂住許知霧的耳朵,他的手很冰,叫許知霧渾身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