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第2/3頁)

他平常有收藏古玩的興趣,我在拍賣展覽行業做過一段時間,共處一室時不至於找不到共同話題,甚至算得上頗為談得來。

陸長柏沒有待多久,看了我珍藏的幾幅字畫,聊了一會兒便讓助理接他回去了。

看著他坐上車,我這才悄悄松了口氣。平心而論,陸長柏不算難相處,對我也格外和善,只不過我知道他城府頗深,不敢真的毫無防備地與他相處。

那輛商務車剛離開我的視線,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我接起電話,耳邊響起一個男聲:“怎麽樣?”

“你猜的沒錯,他果然用話詐我。”我嘆了口氣,“挺嚇人的,要不是提前準備過,他一張嘴發問我就招了。”

“楊沉那邊進度如何?”

我頓了頓:“遇到了點麻煩,還要兩個月。”

“催他動作快點,陸長柏很難纏,戰線拖得太久容易出變故。”那男人說,“銘德轉讓給育城了嗎?”

“還沒有,宋城的人盯得很緊。”我想了想,“林雅已經準備好了,但在這時候起訴會不會太明顯?”

對方笑了一聲:“不會,我心裏有考量,制造點小麻煩轉移下他們的注意力也好。宋城最近洗錢的手筆太大,上面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別耽誤了這個好時機。”

“嗯。聽說嫂子生了?恭喜。”

“生了個大胖小子,八斤四兩,抱起來沉甸甸的。等她出了月子,我們回京城辦場酒席,到時候請你和育城過來。”他的聲音裏有恰到好處的喜悅,穩重得不似當初,“後天都年三十了,小彥你先好好過個年吧。”

下樓時忘記戴圍巾,冷風往脖子裏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新的一年又要來了。

我說:“你也是,遠哥。”

於我而言,林雅、陸驚帆、許育城等人是被依次放下的多米諾骨牌,只消推倒第一張,環環相扣,達到規劃好的終點。那麽對趙遠來說,我就是替他勤勤懇懇按著計劃放下牌的那個仆人,他甚至都不用親自動手,只要坐在高座上欣賞即可。

但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我們想要的最終成品都一樣。

趙遠是趙政委的長孫,真正的含著金湯匙出生,家裏軍政背景深厚。圈子也有三六九等,他屬於最上層的那一撥,無數人上趕著奉承。

也許人和人之間確實有緣分這種東西存在,這位難伺候的太子爺唯獨和許育城脾氣相投。除了許育城交給我的那個收藏品公司外,他們還一起投資了很多東西,但凡是需要打通關節的地方,趙遠都會出面幫忙。

後來許育城常常把我帶在身邊,見面的次數多,我也和趙遠漸漸混了個面熟。

一開始我懷疑過趙遠對許育城的感情,後來發現他並沒有抱著什麽齷齪的心思,純粹只是欣賞許育城在商業上的才華——再說以趙遠的身份,真的有想法也都能實現。

許育城有頭腦,也有眼光,肯下苦功夫,我從未懷疑過他的能力。但許氏的繼承權已經成了一個心魔,一個執念,他被死死拘束在許家這場困局裏,直到消耗完所有光彩。

趙遠不止一次催過許育城快點動手,許育城覺得沒有準備充足,兩人因此起過爭執,莊林從中調和,而我坐在一邊走神。

最後在莊林將許育城拉了出去,留我和趙遠在包廂裏。

他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忽然開口問我:“小彥,你覺不覺得你哥做事太異想天開了?居然還想體體面面地奪權!”

我說:“育城哥有他的考慮,遠哥你也沒有錯。你們只是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想起他給許育城提的那幾個方法,無一不險惡狠辣,不留余地:“遠哥,育城哥爭許氏的確是為了出口氣,但主要目的還是賺錢。錢怎麽樣都能掙,沒必要搞得那麽……不幹凈。”

趙遠看了我一眼:“你覺得我手段肮臟?”

我笑了笑:“我覺得你適合搞政治,而不是做生意。”

“小彥,你很有意思。”他吐出一口煙霧,若有所思,“說不定跟你合作會更痛快。”

我連忙擺手:“我根本不懂這些,哪裏比得過育城哥。”

趙遠不說話了,過了片刻許育城推門回來,兩人重新言歸於好。

後來我和許育城漸行漸遠,忙著在楊沉、宋城和安德烈之間周旋;再後來許家兄弟鬩墻,媽媽和安德烈合作奪權,我自己的人生都被攪得一塌糊塗,根本分不出神去關心其他。

我快忘了趙遠這個人,但他顯然沒有忘記我。

回到京城的那段時間我胸口被穿環的傷口尚未愈合,整天在宋城的房子裏無所事事地休養。報復的想法盤桓在我心中,愈燃愈烈,使我一次又一次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

直到有一天傍晚,我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另一端的人問:“小彥,最近過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