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哄騙

從前窮人家過生辰,好像也買不起什麽貴重的禮物,左不過就是阿爹阿娘給下碗放油放雞蛋的長壽面罷了。

趙槃太子之尊,估計沒吃過這麽簡陋的東西。

阿弗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強行解釋道,“殿下,妾身家鄉那裏的人過生辰,都是吃長壽面的。所以我也想給殿下做一碗……”

趙槃低垂著雙目,打斷她的話,“嗯。所以你就把孤後院的桂花都摘凈了?”

阿弗一愣,沒想到他會糾結這個。

她勉強幹笑了一下,歉然裏沾了點害怕,小聲懇求說,“對不起殿下,妾身忘不知那株樹是……您就原諒妾身吧。”

趙槃冷哼了一聲。

一提這個他就來氣,那些桂樹,原本是他辛辛苦苦從兗州移植過來的,澆灌了許多年,今年才得了一樹。

那本來就是觀賞用的,放在園子裏圖個雅致的名頭,不想她說摘就給摘了,還把樹弄得光禿禿的,委實難看得緊。

東宮時常有皇親貴胄走動,若是看見了這光禿禿的丫杈,雖然表面上不敢說,背地裏肯定是要嗤笑的。

阿弗帶著點討好地拉拉他的袖子,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殿下,終究是您自己給吃了不是?”

趙槃嘴角破天荒地帶了絲笑意,隨手攬過她那不盈一握的細腰,擡頭凝注著她。

“狡辯。”他幽幽說了句,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子。

阿弗與他四目對視,氣氛一時都泛著溫旎的氛圍。

他應該此刻心情還算不錯。

阿弗身子一軟,腳下故意打滑,柔弱無骨地跌在他腿上,順勢跌坐在了他的懷裏,吐氣如蘭。

男人脖頸明顯一僵。

“離開。”他沉沉叫了句。

阿弗不敢看他的神色,只不管不顧地把兩只藕白色的手盤在了他的脖子上,臉埋在他玄衫深處,幽香陣陣,恰到好處,語氣也柔和得如三月春風。

“殿下。”她把小腦袋偎在他肩膀,秋波湛湛地望著他,“別趕我走了。”

趙槃濃黑的眼底望了她一眼,也沒再理會。另一只手執起筆批起案卷來。

阿弗睜著那行雲流水的字跡,心裏一陣沮喪,銀箏這一招好像又是個廢招。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

阿弗啞了啞嗓子,終於把準備好的腹稿給念了出來,“殿下,我答應送給您的荷包,需要點東西。”

見男人沒什麽反應,阿弗抿了抿唇,繼續耐心解釋,“……需要金線,還有一小塊綢緞。其實這些叫沁月買是可以的,但是獨獨香料這塊,我想要寒山月香,必須自己挑選才行。”

趙槃若隱若無地嗯了聲。

阿弗懷著期待凝注著他,“所以,我想過兩天親自去一趟奇貨居,親自給殿下選香料做荷包……可以嗎?”

趙槃沒答,也沒撂下筆。

半晌輕輕淡淡地問了句,“你深夜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阿弗心虛地點點頭。

“我不會出去亂惹事的。”她那欺霜賽雪的臉頰在他懷裏使勁兒蹭了蹭,像個小貓似的,溫順又和藹地問,“可以嗎,殿下?”

趙槃深吸了口氣,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女子便蜻蜓點水似地在他頰邊落下飛快的一吻,又輕又癢,撩動得人恰到好處。

是個男人都扛不住。

趙槃猛地擱下筆,宣紙上濺出一滴墨點力透紙背。

“你自找的。”他嗓子細微沙啞,捏著她的下巴不留情面地還了回去。

阿弗猛地被這狂風暴雨弄得喘不過氣來,手忙腳亂地回應著他,半晌才堪堪求饒。

她濕著聲音,啜泣著,“……殿下您欺負人。您要賠還我。”

趙槃面不改色地理了理衣衫,伸手將這磨人的東西推到一邊去。

那人還想再湊過來,他略略煩惱地扶著太陽穴,清了清嗓子,妥協道,“去去。叫沁月跟著你去。”

阿弗動作一滯,強行壓抑住內心狂喜,笑道,“多謝殿下!阿弗一定把最好的香料買回來。”

趙槃被她整得心神還有絲亂,只是漫不經心地擺擺手。

“別亂跑。”

阿弗自然是什麽都應的,將手邊的鮮花餅收了,忙不叠地說,“那妾身先回去睡覺了?”

願望達成,早退早回,免得趙槃後悔。

這件事雖經歷了點周折,到底還是做成了。

阿弗謀劃著出去之後跟沈嬋見面的事,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著覺。

翌日她才從沁月嘴裏知道,原來昨夜就是趙槃的生辰。只不過因為他真正的生辰跟先皇太妃撞了日子,所以才避諱往後延遲了幾天。

阿弗這才明白趙槃昨晚怎麽會吃那晚平平無奇的長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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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香料那日,她挑了身不招搖的蝶粉素裙子穿在了身上,發上插了根白玉簪,帶著鬥笠,又坐著馬車,幾乎沒人能認出她的模樣來。

奇貨居是京城裏一家有名的香料店鋪,就是路程離得東宮有點遠。阿弗坐在馬車裏雖逛逛悠悠渾身難受,但想起即將要跟沈嬋會面,內心還免不了有一點小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