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3/5頁)

“她從前受了太多的苦,我們沒看見,有人看見了,她便願意心甘情願地跟著他們走,像當初信賴我們一樣信賴他們。”

陸少嬰沉默了一會兒,憤然道:

“都是宋月桃的錯。”

江臨淵擡眸看他。

“難道不是嗎?要不是她上山以後四處拉攏人心,從中挑撥,師妹怎麽會受這麽多苦!就說上元祭典那次,不就是她勸著師妹出去玩才被罰的嗎!”

想到如今沈黛去了一趟神仙塚便被魔族那些狗東西剖丹,苦修八年卻要從頭開始,陸少嬰就恨得牙牙癢。

他查不出宋月桃是魔族的線索,又整日看著宋月桃在他眼前晃悠,積怨深重,此刻更是將所有的怨懟都發泄在宋月桃一人身上。

“大師兄,你甘心看著師妹被那些人騙走,隨你好了,我是一定要讓師妹回來的!”

說完陸少嬰便拂袖轉身,匆匆奔著宋月桃的洞府而去。

江臨淵並未挪動一步,仍然盤膝坐在思過崖上。

大雪融盡,艷陽如火爐高掛,熾熱溫度中眼前風景都熱得幾乎扭曲。

江臨淵巍然不動地闔上雙目。

他面如霜雪冷凝,清心訣念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幻境之中沈黛孤身浴血奮戰的模樣。

那年大雪,她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踩在雪地裏,說要護他周全。

如今她對他們卻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一腔孤勇全為護著旁人。

靈府中那團晦暗濃稠的黑霧不消反增,在他耳邊低語——

他不甘。

*

沈黛在閬風巔閉門修煉的第四天,太玄都的請柬送上了門。

“想必是神仙塚的事情終於商議出對策了,便借機宴請仙門百家宣布對付魔域之策。”

蘭越揣著手,大約猜到了重霄君的用意。

“他們會怎麽做,我也有幾分好奇,這一趟還是要走的——黛黛呢?”

方應許和謝無歧對視一眼。

謝無歧:“還在閉關。”

方應許:“三天都沒出門,杏姨說她也沒吃東西,我們家師妹不愧是四靈根還能八年結丹的狠人啊。”

雖說修士是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可以這麽做,和真的這麽做,還是有區別的。

閬風巔修逍遙道,像謝無歧,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蘭越去給弟子們上課也都是快到巳時才出離恨台。

要是讓自稱閬風巔第一勤奮人的姬行雲知道,沈黛為了修煉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他可能又要氣得倒地打滾,說師妹這麽勤奮不給他活路了。

最後還是蘭越親自去沈黛的獻天府將人拎了出來。

沈黛聽說要去太玄都赴宴,還不怎麽情願,說:

“……我還是不去了,我現在剛要摸到煉氣期的門檻,還是專心留在閬風巔裏破境,不然我連煉氣期都沒有,出去定會被人笑話的。”

方應許冷冷擡起下頜,眉眼淩冽:

“你如今是神仙塚一役裏的功臣之一,誰敢笑話你?雲夢澤那兩個弟子和我打聽了好幾次你的消息,還托我要送你雲夢澤的靈藥呢。”

謝無歧也意味深長地笑著,長臂懶懶搭在她肩上:

“便是笑話也無妨,你看哪個弟子笑得最大聲,先記在小本子上,帶你過些時日修為提升,到時候月黑風高套個麻袋揍他一頓便是了。”

沈黛:“……二師兄,你好幼稚哦。”

謝無歧:?

最後好說歹說,三人還是拉著沈黛一路去了太玄都。

沈黛還不會禦劍,因此又是同蘭越一道騎著他的仙鶴一起走的,謝無歧與方應許兩人禦劍飛在前面,沈黛這才注意到兩人身上的門服似乎與往日不同。

蘭越聽她疑惑便解釋:

“阿歧那孩子說,你穿紅衣服好看,他們之前愛穿黑的,不過是圖弄臟了看不出,現下有了小師妹,便配合著你讓人在玄衣中配了紅色,襯你的紅衣,看上去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沈黛抿著唇,坐在仙鶴背上偷偷揪著蘭越的衣擺笑了起來。

閬風巔一眾人抵達太玄都時,偌大仙宗已是人潮如織。

舉辦千宗宴的地點在太玄都濉無峰的雲渺台,上面按照上三千下三種宗門的尊卑設置了座位,越是地位尊稱,離雲渺台的中心越近。

純陵十三宗位列仙門五首,陸少嬰坐的自然是好位置,他早早便到了雲渺台落座,朝人潮湧動的盡頭張望。

沒看到他想找的人,卻見了一個讓他厭惡至極的身影。

“二師兄。”

宋月桃輕聲細語地喚他,翦水秋瞳閃爍著想要靠近又有幾分怯怯的神色。

“我可以坐這裏嗎?”

她指的是陸少嬰身邊的位置。

宋月桃是紫府宮的弟子,坐他附近再正常不過,宋月桃卻要這樣小心翼翼地詢問,皆因沈黛離宗之後,陸少嬰便看她千般萬般的不順眼,明裏暗裏欺負她不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