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4頁)

這樁樁件件都如此恰好,但江臨淵卻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無條件給予的感情。

他們最好沒抱什麽別的目的。

沈黛於人情世故上一貫沒什麽心眼,若是讓他發現這群人對她的好都是裝出來的,他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溫玉館裏的三人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離魔將刑無將軍到來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老鴇笑盈盈地將一些散客請了出去,讓姑娘們加緊準備,莫要出什麽差錯,令刑無將軍與和他帶來的朋友們不悅。

段采錢給得夠多,所以他們留了下來,趴在二樓欄杆看底下姑娘們排練演習。

水榭圓台上,舞娘琴師各展拳腳,吹拉彈唱樣樣齊全。

段采一邊屁顛屁顛地給沈黛剝橘子,一邊點評:

“這舞娘跳得不好,布料穿得這麽少,她那三腳貓的舞步看著更辣眼睛了,還有那琴師,不好好彈曲看我做什麽,還眨眼睛,彈曲也用不上眼睛啊,難不成眼神不好還影響指法了?”

沈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好心提醒:

“……那個眨眼睛的是我師兄,你沒認出來嗎?”

並且他也不是在眨眼睛,而是在瞪他。

段采這才認出那人是謝無歧,嚇得手裏的橘子都差點掉下去。

水榭圓台上的謝無歧又換了一身光華流轉的華服。

溫玉館裏最漂亮的花魁就坐在他身旁,兩人並排而坐,謝無歧竟絲毫沒有被壓過一籌,反因毫無諂媚之色而更顯冷傲昳麗。

……漂亮是真漂亮,拔劍砍人的時候也是真可怕。

段采不敢再看謝無歧,連忙多看兩眼沈黛壓壓驚。

還是小師妹乖巧溫柔,小小一只,像需要收攏掌心遮蔽風雨的幼鳥,令段采輕易就能生出一種氣薄雲天的男子漢氣概。

他甚至已經替沈黛擔心起來,這樣柔軟可愛的小姑娘,怕是見到血都會嚇得不知所措,謝無歧可以去投奔刑無,沈黛日後該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神仙塚裏生存呢?

如果沈黛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告訴段采,他對她真的有很深的誤解。

但此刻沈黛只盯著下面與花魁相談甚歡的謝無歧。

溫玉館的花魁叫朝鳶,來溫玉館已是第二十個年頭,卻仍舊生得貌美灼灼,絲毫瞧不出年齡。

她瞧了眼旁邊的謝無歧,溫聲道:

“聽說謝姑娘是前日才來的溫玉館,沒想到今天花娘就讓你赴刑無大人的筵席了,我就想著謝姑娘必定生得出眾,卻不想竟然這樣出眾。”

謝無歧方才見段采那小子殷勤地給沈黛剝橘子,看得一肚子火大,語氣便很不客氣:

“出不出眾我知道,不用你誇。”

朝鳶:“……”

一旁與朝鳶交好的姑娘看不過去:

“你怎麽和朝鳶姐姐說話的!才來兩天張狂什麽,不要以為你長得好就了不起!”

謝無歧冷笑:

“比你好看就是了不起。”

“……”

三言兩語間,謝無歧已拉滿了這裏所有漂亮姑娘的仇恨。

就連想要裝個親切模樣套些話的朝鳶,也不敢再和謝無歧搭話,只一邊撫琴,一邊在心裏想:

雖然模樣美,卻是個草包美人罷了,不足為懼,刑無大人瞧不上這樣張狂的女子。

正想著,溫玉館外面已有了動靜,段采聞聲便知:

“是刑無來了。”

紅墻樓閣大門敞開,為首者穿了一身玄金盔甲,一腳踏入這溫香軟玉美人鄉中,猶帶鮮血的戾氣褪去幾分,他身後跟著一群形形色色的人馬,有人修,有大妖,還有魘族。

這群人看似像烏合之眾,但沈黛一眼便能看出,都不是什麽能隨便打殺的炮灰。

“刑無大人。”朝鳶見心心念念的人來了,溫柔笑著起身相迎,“多日未見,不知前些日子讓刑無大人操心的那些麻煩事,都解決了嗎?”

刑無沒理會她的問候,只徑直走入上座。

“酒呢?”

朝鳶被這樣忽視,也並沒有惱怒,而是柔順垂首:

“妾馬上去取……”

話音剛落,便見從後面無聲無息出現了一只端著漆木托盤的手,托盤上的寶石酒壺裝著香醇美酒,正是朝鳶早早備下的。

謝無歧並不在意這酒是誰準備的,他只知道他這樣大費周章,甚至不惜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應付眼前這個東西。

“酒來了。”

謝無歧嗓音施過術法,聽上去只是略有些低,尾音卻微微上揚,像音質上佳的樂器。

“早聽聞刑無大人威名,不知可否有幸敬刑無大人一杯?”

二樓的沈黛瞧見這一幕,替謝無歧捏了把汗。

底下筵席已經開始,那些妖魔鬼怪坐在兩側,早已一手美酒佳肴,一手溫香軟玉的享受起來了。

刑無擡眸瞧了眼面前主動獻殷勤的美人,他才剛經歷過一場痛快淋漓的殺戮,此刻半邊腦子都是麻木的,正需要最好的美酒,和最漂亮的美人來平復身上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