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頁)

“她說讓你別哭,她會心疼。”

姚舒怔住,片刻後用手背胡亂抹了幾下眼淚:“我、我不哭了。”

哪怕她知道裴硯承是哄她的,她對此還是深信不疑,就像外婆真的還在,笑吟吟地在跟她說話。

不知不覺中心底蔓延開一絲暖意,她想外婆,很想。

姚舒語氣綿軟,嗓音裏還帶了幾分壓抑著的哭腔:“那她…她還說什麽了嗎?”

裴硯承望著小姑娘通紅的眼睛。

許久,他擡起手。

俯首間帶起一陣淡淡的柏松和煙草味。

“她還說,”男人的手掌蓋在她的頭頂,輕柔而溫熱,“她把你交給我了。”

-

過了晚上六點,溪城的夜市開始熱鬧起來。

大大小小的攤位賣著各式各樣的糕點,有小孩兒圍著賣棉花糖的爺爺說笑,水果攤前大顆的青棗綠得發亮。

而姚舒最喜歡的吃的,還是溪城的芝麻團子,做成小小的圓球用油紙包著,一口咬下去酥脆無比。

她外婆也會做。

姚舒買了兩份,遞給裴硯承:“裴叔叔,你要不要嘗一嘗?”

裴硯承接過。

姚舒小聲提醒:“這個芝麻團子外層用黑糖粉和黑芝麻裹過,很粘嘴,一定要一口吃掉,不然會弄臟嘴巴的。”

裴硯承睨她一眼,又盯著那顆不小的團子,覺得好笑。

姚舒給他做示範。

“你看我,就像我這樣一口吃。”姚舒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囫圇不清地說,“你看,唔,這樣就不會,弄臟了。”

裴硯承看著小姑娘鼓成花栗鼠的腮幫子,輕嗤了聲。

唇角幾不可察地往上勾了下,聲音很沉:“傻不傻。”

姚舒認真:“是真的。”

裴硯承沒再說話,拿起一個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吃得斯文。

姚舒看了他幾秒,低頭輕輕笑出聲。

“笑什麽。”

“您的嘴……”姚舒忍住笑,眼睛彎彎的,打開手機相機遞給他看,“我都說了要一口吃掉了……””

鏡頭裏裴硯承的嘴邊沾上了黑乎乎的黑糖粉,就像長出了一層胡茬。

裴硯承蹙眉,擦掉唇邊的東西。

小姑娘抿著嘴笑,笑容清淺,他忽而恍神了一下。

姚舒今天穿的是一件方領連衣裙,露出半截鎖骨,短發垂在脖頸處,皮膚白得晃眼。

不知怎的,裴硯承忽然想起她後頸處,藏在頭發下的那一粒紅色小痣。

“搖啊搖,

搖到外婆橋。

外婆叫我好寶寶,

糖一包,果一包

外婆買條魚來燒。”

姚舒眺望著遠處玫瑰色的地平線,輕輕哼唱著。聲音糯糯的,沒有什麽專業的唱腔和技巧,但是裴硯承覺得很好聽。

那是他沒有聽過的童謠。

“唱的什麽。”

“《外婆橋》,溪城大街小巷都會唱的一首童謠。”

姚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外婆總是誇我,說糯糯唱歌最好聽了,比其他人唱的都要好。”

裴硯承:“糯糯?”

姚舒點頭。

“糯糯是我的小名,我外婆就是這麽叫我的。”

“糯糯。”裴硯承低喃,想到她平日裏說話時軟糯的語調,倏忽輕笑了聲,“這名字挺適合你的。”

姚舒沒聽懂他的意思,撓了撓頭,繼續哼唱著歌。

“頭勿熟,尾巴焦,

盛在碗裏吱吱叫,

吃到肚裏豁虎跳。

跳啊跳,

一跳跳到賣魚橋。”

天色黑沉,沒什麽光亮。

裴硯承看到有燈光在她的眼裏跳躍。

好似萬千星辰那般耀眼。

-

姚舒和裴硯承是在第二天離開溪城的,他們是早上九點的航班。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黎城的國際機場。

回華禦景都之前,裴硯承帶她去金融中心附近的一家餐廳吃了午餐。

中途他接了個電話,姚舒不經意間聽了一耳朵。

好像是他有朋友剛回國,正好在附近。

姚舒怕裴硯承待會兒有事,自己吃得慢了會耽誤他的工作,於是加快了用餐速度。

結果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就嗆到了。

“咳咳咳。”

裴硯承一手拿著電話,淡淡看她,蹙了蹙眉,“慢點吃,急什麽。”

“知道了……”

“把牛奶喝了。”裴硯承按著杯底,把杯子推到她跟前。

姚舒為難,輕聲細語地跟他討價還價:“我喝不下了,喝半杯可以嗎。”

“喝完。”

他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姚舒不敢再說話,捧著杯子繼續喝牛奶。

電話那頭的陳珂正依稀聽到裴硯承這邊有女孩子的聲音,著實驚訝了一下。

要知道,他的這位裴姓朋友可是單身二十八年,身邊從來沒什麽異性。

難不成他在國外出差半年的功夫,裴總這棵萬年鐵樹真的開花了?

陳珂正:“我好像聽到有女孩子的聲音,你什麽情況,交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