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情書

因為俺工作時間發生了一些變化,以後就改到晚上十點更新啦

“說起來,以前就這麽,咳,這麽欣賞我的話……為什麽直到最近才接近我?”

“嗯?”少年跨坐在秋千上,足尖抵著地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手上還架著畫板,似乎並不覺得坐在搖晃的秋千上寫生有什麽不對,“因為之前你的那位朋友,啊不,男朋友——每次看你的時候,都會被他發現啊,雖然看起來在笑,但他的眼神很嚇人,我能感覺到哦。”

難以將江聲和“嚇人”這個詞語聯系起來,陳裏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追問。心口被某種奇異的滿足感充盈,似乎只是想象一下對方因為自己而失態、露出罕見的不那麽明朗的神色來,就能讓他嘗到新鮮的愉悅。

今天的寫生地位於學校附近的公園內,他們小組選擇來到湖邊,在零落的木制遊玩器械旁練習——由於長久無人使用,木制滑梯上積水未幹,彈簧木馬也已經銹死,同組的那對情侶占據了蘑菇形狀的桌椅,留給他們的就只剩下木板與粗麻繩組合而成的簡陋秋千了。

和別人並排蕩秋千……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新鮮體驗。

事實證明,陳裏予還是有些多慮了。身邊這位一頭金發吵吵鬧鬧、揚言要將他收藏起來的小變態,欣賞的對象顯然不止他一人,如果不是恰好分到同組,林蕪大概也會去這麽“騷擾”別人,像來時在大巴車上喋喋不休一路那樣。

如果說江聲像陽光的話,眼前的這個人,大概更像夏日金色的煙花吧,絢爛璀璨,卻很難長久。

幾天下來,他也逐漸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並不介意身邊多出一道欣賞藝術品般熾熱的眼神,只是偶爾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如果只看那張臉的話,他並不覺得自己能比對方好看到哪裏去。

“我啊,從小就很喜歡漂亮的東西,父親是設計師,母親是模特,在這樣的家庭中出生,也很正常吧,”安靜不過五分鐘,對方又自顧自說起話來,“我喜歡花,最喜歡的是盛開過後,臨近枯萎的花,花瓣邊緣像燃燒過那樣,殘缺不堪,變成富有張力的顏色,也喜歡像花一樣明艷的人,即使他們很快就會枯萎——你呢?”

要說喜歡的話,他倒是更喜歡正值花期、絢爛明亮的花,還有寶石一類昂貴又亮晶晶的東西。思索片刻,陳裏予望著調色盤中明黃的色塊,輕聲道:“我喜歡向日葵。”

“向日葵啊……雖然很好看,但開敗之後留下密密麻麻的果實,有些破壞美感呢,”秋千吱呀晃動,少年笑意明亮,“你喜歡向日葵一樣的人嗎?”

向日葵一樣的人……腦海中首先出現了江聲的身影,稍加對比又很快否認了:不像,如果非要說的話,兩人的關系中他才是向日葵吧,日復一日地趨向陽光而轉動,在向往的同時,又不時產生逃離的心思。

片刻過後,陳裏予搖搖頭,看著不遠處在陽光下粼粼閃動的湖面:“不,我喜歡太陽本身。”

他其實並不擅長聊天,只是幾天下來,也漸漸掌握了些許對話的訣竅,回答過後,又將問題不輕不重地拋回給林蕪:“你呢?”

出乎意料的是,慣常話癆倒近乎吵鬧的人這次卻沒有很快給出答案,而是沉默地看著地面——神情之凝重,讓陳裏予險些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意識到有些失態,林蕪幾不可察地搖搖頭,再次擡頭時又恢復了如常洋溢的笑容,托著下巴朗聲道:“我啊……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他是假的太陽……所有人都覺得他很美,是完美的存在,我也覺得,但只有我知道,他真正的樣子更美,是像開敗的花朵一樣,讓人憐惜的病態的美好……”

語氣溫柔,仿佛回憶中藏著珍貴萬分的寶物,只是短暫提及,便讓他不自覺露出珍重萬分的神色來。

直覺告訴他不該再追問,陳裏予識趣地閉上嘴,將注意力轉回眼前未完成的畫作上——坐在秋千上畫畫對他來說還是過於困難了,於是他站起身,打算轉移到不遠處的組合滑梯上,雖然蒙塵積水已久,但幹燥的部分還是能供他擺放畫架,姿勢正常地站著作畫。

意料之中地,林蕪沒有察覺,似乎陷入了遙遠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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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和心上人聯系的生活索然無味,除了練習畫畫,似乎就沒有別的什麽事可做了。

不知不覺,除了月末的通話時間,每晚入睡後內容各異的夢境也變成了陳裏予為數不多的期待之一——近來他很少再夢見過去的創傷,多數時候只會夢見江聲,夢到些關於過去或未來、或荒謬或合乎邏輯的場景。

倒是會看看江聲的朋友圈,盡管裏面通常是一片空白,近半年的唯一一條內容是幾天前轉自某個校園公眾號的“畢業季”相關推文,似乎是為了替班主任拉票。江聲母親倒是常常發表新的內容,多半是隨手拍下的照片與幾句配文,關於春天家養的花長出花苞,或是研究出了什麽好吃的新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