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憶(第2/3頁)

顧如琢仍然沉默。

演員出不了戲這件事很常見,哪怕一些演技並不出眾的演員,在搭過CP戲份之後,因戲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能被挑中的演員,或多或少都會帶有一點角色特質,CP角色之間互相有吸引力,也很常見。

片場一夜情,主演之間發生的是最多的。甚而還有修成正果的。

“出不了戲,你就跟他走?”

半晌後,顧如琢的聲音放松下來,很顯然覺得這個解釋聽起來比較舒服。

至少比“程不遇主動勾引我的”這個說法舒服很多。

他平時的那種懶散再度浮現出來,“那也是夠麻煩的,你這個家夥。以後長個記性,別什麽不明不白的人都跟他接近,知道了嗎?”

程不遇沒有說話。

他其實不是不知道這回事,甚至他很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性,但是入戲的那種體驗令他無法抗拒。

會不會出事,什麽時候會出事……他或許想過,但是他仍然無法停止這種追逐。

自從高中之後……自從那長達兩年半的的戀愛遊戲之後。

顧如琢把他轉回來,湊近了,偏頭查看他脖子上的咬痕。

沒見血,但是牙印很深,程不遇的肌膚本來就白,白皙的肌膚之下隱約可見淡青的血管,因此有什麽痕跡留下來,都會很快泛起紅色,十分顯眼。

如同對獵物的一個標記。

“疼不疼?”他替他吹了吹,聲音無波無瀾,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眼底微微帶上了一點笑意。

程不遇躲了一下,他垂下眼,是忽然察覺他們現在的距離,好像有些不妥:“不疼的。”

“好。”顧如琢松開他,聲音冷定,“從今以後,你進出片場,我會讓人全程陪同,你是我的藝人,下次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程不遇擡起眼,一雙眼望著他,烏黑靜美,仍然有些微微的茫然。

顧如琢望著他,忽而覺得他還是像高中時的那個樣子:呆呆的,冷冷的,戳一下動一下——或者戳一下也不會動一下。

那時程不遇剛進他家門,行李只有一個破舊的女款行李箱,外邊下著雨,帶他來的人走了,程不遇站在門邊往裏看,面對著一個陌生的、空蕩蕩的別墅大廳,也不知道怎麽辦。

那時他端著茶杯在二樓樓梯口看他,過了好一會兒後,他走下去,把茶杯放下,對他說:“進來啊。”

後來他再也沒見過程不遇那個女款的黑色箱子,但他大概知道那是程不遇的媽媽留給他的遺物。

程不遇的鋼筆,每晚就躺在那個行李箱裏,被擦得幹幹凈凈。

那時清明節,敬城本地的習俗就是過年、清明祭祖上墳。

金琳沒有子女,顧如琢很顯然不可能作為子女被刻上墓碑,但每一年,顧如琢都雷打不動地去,給自己的兩位母親上墳。

其他人都知道他親生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而金琳和他一起外出出事之後,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相關的話題了。

“年關我們都出去掛清掃墓,那個程不遇怎麽辦?”他聽見大人們背著他議論,“那個小孩一個人在家。”

“他也去不了啊,程家不可能讓他去祭祖的。”

“對了,他媽怎麽死的?聽說是自殺?”

“對,是自殺,聽說死法讓人瘆得慌,那個小孩跟著性格也出問題了。”

“嘖,也是造孽。”

那年清明,程不遇於是一個人呆在他家裏。

那是第一年的清明。

*

因為這一出,程不遇沒能馬上回別墅,顧如琢臨場給他定了酒店房間,隨後找了人保護他。

程不遇無法反對,也不太有理由反對——五星酒店貴賓房,每個季度只留給顧如琢這種高級客戶,掛出去要一萬二一晚上,更何況這種房間幾乎不可能被掛出。

《剪長鯨》劇組很快給他發了消息,告訴他試鏡成功,但是劇本圍讀等等流程還要延後,因為男一號還需要更換。

劇組方打來電話,態度也變化了不少:“你也可以來試鏡現場看一下,有沒有覺得合適搭戲的演員?還有你確定只演這個配角是嗎?現在男一號也空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程不遇說:“不用了,謝謝各位老師們的照顧。”

顧如琢沒有跟他同行。

他臨走前,程不遇看見那個女經紀人梁靜走過來,神色匆匆:“醫院那邊的消息……”

隨後的事情,程不遇就沒有聽見了。

他這個月的直播時長已經完成,新的劇本已經完成,程不遇呆在酒店裏,忽而不知道做些什麽。

他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擰開浴池的開關,等浴池中盛滿一池熱氣騰騰的水後,他緩緩滑入池水中,順著水深沉降。

熱浪翻湧,滾過四肢百骸,安撫著他白天的虛脫,出戲時噩夢的余韻仍然時不時地會爬上他的脊椎,但很快又被熱氣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