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雨暈倒（第3/3頁）

他握著顧如琢的手，忽而用力了一下，抓得他甚至有些疼痛。

“你……照顧好，你的小師弟。”

程方雪用力地看他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強調，這一眼是驚人的雪亮，也是來自師父的最嚴厲的叮囑。“你。”

這一刹那，一如從前，他5歲時，程方雪牽著他的手回了程家，告訴金琳：“照顧好這個孩子。”

他15歲時，程方雪牽著另一個雪白剔透的小孩，親口告訴他：“照顧好你的小師弟。”

程不遇走之後，程方雪就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他，雖然所有師兄弟都知道，陳老一直在為這個關門弟子的離開而暗中傷心。

之前的幾次立遺囑，他都沒有提程不遇的名字，顧如琢總以為他是放下了，或者想通了。

而如今看來，程芳雪其實一直把這件事壓在心底，以至於到了現在，才在神志不清時吐露出來。

他知道他在他們面前粉飾太平，或許也看清了他從少年起就對程不遇帶有的敵意。

也看清了他那個在外邊的孫子，一副清冷涼薄的外殼之下，到底長成了一個如何倔強固執的靈魂。

*

雨聲淅瀝，程不遇身上實在難受，發燒的熱度也依然沒有過去。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醫院冰涼的椅背上，三瓶吊針打完，護士過來給他抽了針。

那如同被蠍子蟄了一下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下。

程不遇往外看去，只見天色已暗，灰蒙蒙的。

他站起身來，一陣眩暈感從腳底蔓延至頭頂，他踉蹌了一下，身邊的人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程不遇搖搖頭，勉強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從小到大，都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太有數。他只憑理智知道自己現在大約還在發燒，需要回家休息。他們租房的樓下有藥店他可以買一些退燒藥，明天後天再過來打兩針，應該就能夠痊愈。

他背著書包往外走去。外邊的雨比他來時更大了，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往下砸，帶來一陣強風。

醫院大門口右邊是停車場入口，再過一個窄小的岔道就是公交車站。外邊的人少了，風雨中，只剩下媒體依然堅守在這裏。

程不遇看了看，在外邊走廊下站了一會兒，想等待雨小一點。他剛剛站定，身前身後，忽而傳來一陣喧嘩聲，醫院大門前的媒體記者忽而都從一片靜默興奮地擡起了頭，蜂擁而上。

“顧如琢顧如琢，他真的在這家醫院！情報可靠！”

“快快快！一手獨家準備，趕緊接我們撰稿人！”

閃光燈飛快地拍了起來，程不遇聽見自己身邊有聲音，隨即才望見醫院側門消防通道裏出來一列工作人員，簇擁著顧如琢往外走。離他只有兩三步路的距離。

媒體蜂擁而上，將顧如琢團團圍住。

“請您回應一下早上的緋聞事件可以嗎？您為什麽會和當紅小花同時出現在一條街道上？”

“她是您喜歡的類型嗎？”

“程老爺子現在身體狀況如何，請問方便透露嗎？”

程不遇戴著口罩和帽子，不知不覺也被他們圍了去，只露出一雙泛紅漂亮的眼睛。

他身邊都是黑壓壓的人，只有顧如琢一個人，高挺沉默地立在一邊，格外顯眼。

他一雙丹鳳眼裏，沒什麽情緒：“早上的事我不知道，我那時和別人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他來，程不遇被圍在人群中，覺得頭更暈了，他慢慢往外邊退著，漸漸遠離人群。

閃光燈仍然不停地晃著，人越來越多，不少路人都來圍觀了。沒人注意程不遇，媒體大約把他當成了顧如琢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怎麽在意。

程不遇終於擠出了人流。他身上越來越熱，可就是悶著發不出汗，嘈雜反復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帶得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晃眼。

“請問您有談戀愛的打算嗎？粉絲們都想問，您的戀愛標準是什麽樣的，您喜歡哪種類型的伴侶呢？”

工作人員護著顧如琢慢慢上前，記者們一刻都不停地問著。

顧如琢涵養很好，哪怕不接受采訪時，也只是沉默收聲，烏黑的眉睫低垂，顯得靜肅凜冽。

他不開口，記者們絞盡腦汁想找其他的話題問他，卻忽而望見顧如琢擡起了頭，丹鳳眼底神色一凜，一刹那眼神變得慌張起來。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大雨中，不遠處有個男孩軟軟地往下跪倒下去，顧如琢推開人群，直接沖了過去。

媒體的喧囂中，他半跪在地上，脫掉外套把人包住了，緊緊地抱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