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伊藤先生, 您在這裏嗎？”

泉禾野輕聲問道。

“……”伊瞳無法回答他，他無法控制這具身體。

可是為什麽？會知道……他在呢？

“我其實有一個朋友，關於我和他成為朋友這件事, 日記裏並沒有寫進去。”仿佛為了解答伊瞳的疑惑，泉禾野主動提起了朋友：“他的名字是‘銅’。”

原來如此。

“我的真實姓名，相信伊藤先生已經猜到了吧？”

“沒錯，我曾經也叫 ‘伊藤瞳’ , ‘泉禾野’ 只是我的化名。”關於這個名字, 還是他從死人堆裏撿來的……

“在我從前生存的地方, 有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不，與其說是名字，不如說‘伊藤瞳’只是一個代號。”泉禾野不喜歡這個代號。

“太宰先生還記得我, 想必應該也早已認出了我。”

“真是不可思議啊，伊藤先生您。銅和我說起過：在他瀕死時, 是您救了他。您擁有快速治愈垂死之人的能力。

“前提條件是：被您附身、名字都叫伊藤瞳。”

泉禾野撫摸著自己臉上和手上皮膚：“我的意識仍然清醒, 身體卻在快速復原。我不明白……伊藤先生, 是出了什麽變故嗎？”

“……”

“伊藤先生, 我願意把身體交給您, 只希望您能去見太宰先生一面，太宰先生真的很可憐。”

泉禾野完全放松了身體, 漸漸的, 伊瞳竟然能控制泉禾野的右手。

“真是太好了，伊藤先生。可是只有右手嗎？您再試著努力一下？”

伊瞳努力了半天，仍然只有右手。

“那就沒辦法啦。”泉禾野用左手挪過日記本, 翻到空白的一頁：“請把您想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寫下來吧，我一定代您完成。”

伊瞳來到這個世界想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自……殺？”泉禾野顫抖地念出日記本上的文字。

“您希望我去死嗎？伊藤先生。”

右手寫道：“嗯。”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親人更重要的存在嗎？

“我明白了。”泉禾野顫抖著說, “請您在我死後，可以去見太宰先生一面。”

右手：“嗯。”

泉禾野貌似認為只有自己的意識完全消失，伊藤先生才能掌控這具身體。

只要自己的意識消失就行。

泉禾野拔出腰間的槍，用左手上膛、又用左手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代表伊藤先生的右手在過程中毫無反應，就像在默許他的行為。

“再見……不，永別了，太宰先生和這個世界。”

“伊藤先生，請您一定要給予太宰先生幸福！拜托了！”

“砰！！！”

……

關鍵時刻，右手打歪了左手，子彈射入墻體。

右手在劇烈地顫抖，泉禾野卻輕輕笑了起來：“伊藤先生，我就知道您不是這種人。”

【伊藤先生是一個像天使一樣溫暖的人。】——日記本裏曾經這樣寫道。

“像您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放縱我開槍打死自己呢。”

“伊藤先生，我能感受到您似乎十分的痛苦迷茫，發生什麽事了嗎？”

……

伊瞳聽到了鬧鐘的聲音。

他最後在日記本上留下一串數字，筆尖頓了頓，最終還是向泉禾野道了別：“我要走了。”

“這麽突然嗎？伊藤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筆尖懸停在紙面上方。

“我想知道的是：朱蒂結局究竟有沒有變成貝塔的母老鼠？”

“……”

“能告訴我嗎？伊藤先生。”

……

——

太宰治接到電話趕過去時，泉禾野的房子已經空了。

泉禾野消失了。

消失前，他留下了那本日記，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放在桌上。

從前泉禾野把它鎖進抽屜，生怕被別人看到。如今，他將它坦然地送到太宰眼前。

太宰拿起日記，一頁一頁耐心地翻看，直至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上，除了只有他和瞳才知道的電話號碼、和一句簡短的告別外，還留下了一段話：

【沒有。

朱蒂沒有成為任何人的老鼠。她離開追尋已久的貝塔，踏上屬於自己人生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