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自那日後,溫宓便一直在雅安宮修養,因為趙景下旨免了溫宓日常請安,但又怕她整日待在宮裏悶得慌。
所以就讓夏貴人時不時的來陪她說說話。
這日,是夏貴人時隔幾日後,第一次來雅安宮。
溫宓依舊躺在床榻上,絲雨給夏貴人搬了個繡墩,坐在溫宓一旁。
夏貴人看著溫宓好多了的氣色,也是由衷的高興:
“娘娘最近身子可好?太醫如何說?”
因為溫宓已經有好幾日不曾出去,故而她也不曾梳妝,烏黑的青絲垂在耳畔,憑白添了幾分柔弱。
她捋了捋耳邊的發絲,將發絲別在耳後,然後垂眸看著平坦的小腹,微微笑了笑:
“你有心了,太醫說,只要好好靜養,該是沒問題的。”
在這宮裏,除了趙景,怕是只有面前的夏貴人對她有幾分真心了。
哪怕……
哪怕這幾分真心裏,還夾雜著其它。
夏貴人聞言,也放心了許多。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就聊到了那日顧嬪認罪一事。
夏貴人一臉豫色:
“娘娘,那日的事情尚且存在許多疑點,您為何不讓臣妾問清楚?”
若非她看到溫宓對她使眼色,她是不會就讓顧嬪這麽死了的。
溫宓看了夏貴人一眼,輕輕搖頭:
“你到底還是問了。”
她視線落在靠近床榻的楹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生機勃勃,溫宓輕聲道:
“當日事情已經鬧的夠大了,若是再繼續下去,不僅於旁人無益,於本宮更是無益。”
若是她當日當真小產,皇上如此大張旗鼓的徹查,事關皇嗣,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可她並未小產,如此一來,只要有人出來頂罪,可以給她一個交代,其余的,許是也沒那麽重要。
夏貴人突然心裏一陣難受,受寵如溫妃娘娘,在些許事情上都會受盡委屈,更別提她們這些不受寵的了。
她把這些想法掩藏在心底:
“那娘娘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嗎?”
不想知道?
怎麽可能。
溫宓輕諷道:
“自然不會就這麽算了。”
她朝夏貴人招了招手,附耳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
夏貴人瞪大了眸子:
“娘娘,當真是她嗎?”
溫宓搖頭:
“本宮也不確定,不過,縱然不是她,這背後也一定有她的手筆。”
那日她看似精神不濟,可實則一直在注意殿中人的神情。
而德妃的表現最為反常。
為何德妃的婢女能那麽巧的看見茯苓曾與秋桑見過面。
縱然她真的見過,可兩人藏在假山旁,花影又是如何清楚的看見兩人的容貌?
並且,還那麽合時宜的站出來指認。
這一切的反常,都讓溫宓不得不懷疑她。
——
乾清宮,趙景負手站在窗邊,一身帝王常服顯得格外威嚴,使他原本就冷硬的五官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
高時彎著腰推開殿門進來,走到趙景身後,低聲稟報:
“皇上,奴才都查清楚了。”
當日他跟隨禁軍統領搜查宮殿,結果自然也是沒搜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但他冷眼瞧著,禁軍統領除了搜查外,似乎還在找什麽東西。
只這東西,除了皇上吩咐,也沒旁人了。
所以,高時也就全當沒看見。
之後幾日,他又花了大力氣調查,總算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只不過,結果卻是他不曾想到的。
“說罷。”
冷冷的兩個字,高時忙將近日來調查的信息皆盡數匯報。
“奴才查到,顧嬪的貼身宮女秋桑,是在啟元二十年時進宮的,但在進宮之前,曾在容家當差。”
換而言之,秋桑便是容家安插進宮的釘子。
高時話落,就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空氣怎麽突然變冷了許多。
趙景緊緊握著拳頭,怒氣顯而易見。
他怒氣返笑:
“很好,好一個容家。”
手伸的夠長,德妃不過剛入東宮,容家便已經想的這麽長遠了。
那日後等德妃誕下皇嗣,是不是就該為流著他容家血脈的皇嗣打算了?
他這個皇帝又算什麽?
高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繼續道:
“不僅如此,奴才還查到了各位主子母家安插進宮的釘子。”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先帝後期招進來一批宮女,誰知這批宮女中,竟有一小半都是有主的呢。
許是過了剛知曉這件事時的憤怒,此時的趙景格外平靜,他問:
“璟妃那裏呢?”
高時驚訝的擡了擡眉毛,皇上這是對溫妃娘娘也不信任?
但這事兒不是他該問的,他照實說道:
“溫妃娘娘那裏,除了帶進宮的宮女,再無其她。”
他在查的時候就發現了,溫妃娘娘那裏幹凈的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就是不知是溫妃手段高明,讓人查不出痕跡,還是真的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