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貴人沒敢多耽擱,換了衣裳就跟著絲雨去了雅安宮。

一路上也沒有避著人,故而,該收到消息的人也都知道了。

不論她們心裏怎麽想,總歸夏貴人是光明正大的進了雅安宮的大門。

溫宓看著正在行禮的夏貴人,總覺得她較之以前,又多了幾分恭敬和真誠。

她覷了絲雨一眼,絲雨微笑著抿唇。

“起來吧,坐。”

夏貴人起身,坐在溫宓的另一側,宮人奉了茶後退下,殿內就只余下四人。

溫宓端起茶盞,用茶蓋兒撇了撇茶葉沫子,茶水的熱氣頓時氤氳了她的視線。

茶葉在杯盞中漂浮,透著暗暗香氣。

她隨手蓋上蓋子,漫不經心道:

“說罷。”

至於說什麽,夏貴人心知肚明。

她斟酌了語句,緩緩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講述出來。

等夏貴人走出雅安宮時,天色已然不算早。

溫宓渾身無力的倒在軟榻上,似是還沒有從剛剛得知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若是真如夏貴人所說,那她就不會再妄想著太後能改變對她的看法了。

或許,她甚至可以理解太後的做法。

但理解歸理解,落在她身上,也不是不難受的。

許是絲雨從未見過溫宓這般沉默,她存了轉移溫宓注意力的心思說:

“娘娘,奴婢去夏貴人那裏時,瞧見夏貴人穿著很是樸素,那衣裳的料子還是去年時興的呢。”

溫宓聞言,詫異的擡頭。

身為嬪妃,夏貴人雖不受寵,但好歹大小也是個主子,日常份例卻是不該被克扣的。

她問:“皇後娘娘不曾說過什麽?”

畢竟,這些事情,都是皇後娘娘在管。

絲雨搖頭:

“皇後娘娘打理後宮,可沒這麽多時間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這段時間後宮的事物紛雜,一些不得寵的主子們,自然就會被忽視。”

況且,夏貴人又不是個事兒多的,也不曾鬧出什麽來。

如此一來,宮人見夏貴人好欺負,可不就愈發蹬鼻子上臉了。

宮裏拜高踩低,已然是常態了。

溫宓沉了眸色,輕撫著手腕上的鐲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吩咐絲雨:

“本宮記得,年後皇上賞了本宮不少的錦緞,你去挑一些適合夏貴人的送去。”

再怎麽說,夏貴人也是她的人,她若是被人欺負,丟的也是她的面子。

——

消息傳進永福宮,德妃原還帶著笑的面容瞬間陰沉。

她冷哼一聲:

“本宮怎麽說今兒個邀請她來坐坐,她卻不來,原來是早就有自己的心思了。”

花影低著頭,對德妃的想法有一點看不懂。

溫妃娘娘有自己的心思不是很正常麽?

且溫妃娘娘本就深受聖寵,娘娘又哪兒來的底氣讓溫妃娘娘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呢?

許是花影過於安靜,德妃一個眼神掃過去,就看出她在想什麽。

她冷喝:

“蠢貨。”

她還不至於自視甚高到如此地步,想著能讓溫妃對她馬首是瞻。

德妃原本只是想著兩人連手,她有家世,溫妃有寵愛,可以先對抗皇後的。

如今的後宮,只皇後一人一家獨大,她們這三妃手中無半點兒權利,連反駁皇後的資格都沒有。

這般下去,她豈不是要任人宰割?

花影被罵的頭越加低了。

德妃無意與花影解釋,她只問道:

“宮中的人脈,府中可有送來?”

身為世家,根基深厚,在宮中自是不可能一點兒可用之人都無。

之前她嫁進東宮時,府中只給了一半的人手,現在,父親好不容易松口,讓母親把另一半也交到她手上。

花影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名字和職位。

“回娘娘,夫人說,這上面的人手,皆是府中傾盡心血培養的,要娘娘慎重使用。”

德妃不置一詞,接過掃了一眼,視線忽的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停留。

她指著這個名字問:

“此人可有親人在府中?”

花影歪頭想了想,然後點頭:

“奴婢記得,這人有個弟弟在府中做小廝,簽的是死契。”

德妃輕輕點頭,眸色微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

溫宓原以為,太後說的讓她多去慈寧宮陪她的話只是當著皇上的面隨口一說,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哪知今兒個請安過後,溫宓正準備隨著眾人告退,就被太後開口留下了:

“溫妃,你留下。”

溫宓行禮的動作一頓,隨即恢復自然:

“是。”

人都退下後,溫宓看著上首閉目養神的太後,試探的開口:

“不知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太後視線落在溫宓的臉上,不慌不忙道:

“先帝才走,哀家近來一直在為先帝抄經祈福,無奈哀家年紀大了,眼神越發不濟,經書上的字又小,瞧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