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是本就在病中的人心思敏感,趙景平日也不是沒有用過這般語氣和她說話,只如今這句,卻叫溫宓眼眶一熱,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下來。

滾燙的淚珠落在繡了枝枝梅花的錦被上,暈染成了一片暗色。

趙景倏地黑了臉色,他朝著宮人怒喝:

“都給孤滾出去。”

幼白被嚇的一抖,但還是倔強的看向溫宓。

絲雨見狀,硬是給她拉出去了。

殿下正在氣頭上,是不會對主子如何,可她們這些奴才可就會遭殃了。

等人都出去了,趙景才看著溫宓,伸出修長的骨指,強硬的擡起溫宓下頜。

趙景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語氣冰冷:

“怎得?孤還說你不得了?自己做錯事還給孤甩臉色看?”

性子越發大了。

溫宓閉著眼睛不去看他,睫毛上沾滿了細碎的淚珠。

這幅賭氣的樣子讓趙景怒火高漲,他手指不自覺用了幾分力,強勢的命令:

“睜開眼睛看著孤。”

溫宓吃痛的輕呼出聲,依言睜開了眸子。

往日清澈見底眸子,在此時蓄滿了淚水,像是給眼睛蒙上了一層紗,朦朧的讓人有些抓不住。

趙景壓著心底的怒氣與煩躁,再次命令的開口:

“說話。”

溫宓身子本就沒力氣,又被迫仰著頭,所以說出的話語氣也不怎麽好:

“殿下想讓妾身說什麽?”

說她錯了?

說她不該與她賭氣?

然後再小心翼翼的討好他,最終換來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冷落她許久?

趙景氣結,他一向穩得住,就算朝堂上有再棘手的問題,他也能沉住氣一一去解決。

可不知為何,一碰上這女人,情緒就極易失控。

不過對於這種失控,他也不反感就是了。

他看著女人眼中都是他,心裏的怒氣忽的就下去了許多。

趙景松開手鉗制著溫宓的手,溫宓就因為失力倒在了榻上。

趙景看的眉骨一跳,不自覺的想去扶,卻又忍住了。

他沒了剛才的怒火,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孤冷了你這麽多天,你就沒什麽要和孤說的?”

趙景一點點的提醒溫宓。

只要她認個錯,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寵愛她。

溫宓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蜷縮,心裏思緒不知閃過多少。

經過此事,她更加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男人只希望她專心依附於他,做個聽話的女人。

不想看見她手中接觸權勢,各種小心思算計。

不然,也不會不讓她碰宮務。

溫宓抿了抿蒼白的唇,心下有了決定。

既然他想讓他這樣,那她就這樣。

總有一日,她會讓他親自把他不想給的,都給她。

想好後,溫宓掀開錦被起身,她只著了一身寢衣,雖然殿內燒著碳火,可她還是冷的打了個哆嗦。

趙景沉默的看著,沒有阻止。

溫宓起身後,又跪在趙景腳邊,沒了往日同趙景撒嬌歪纏時的嬌媚,有的只是病中的蒼白與平靜。

她俯身行了個大禮:

“是妾身錯了,妾身不該明知殿下忌諱,依舊明知故犯,請殿下寬恕。”

溫宓最是知道此時的趙景想聽什麽話,因此,她也不介意說出來。

更何況,她篤定了他不會罰她,說不準,還有意外收獲呢。

果然,在她這句話說完後,趙景一直緊繃的臉色舒緩了許多,他伸出手扶她起來:

“知錯了就好,地上涼,快起身。”

趙景本以為他遞了台階,溫宓會不照著下,那他顏面何存?

還好她尚且懂事。

溫宓垂著眼簾,道了一聲:“多謝殿下。”

就順著他的力道起身。

沒等她站穩,忽的腿一軟,就倒在了趙景懷裏。

趙景順勢抱了人坐在腿上,帶著薄繭的大拇指指腹撫上溫宓細嫩的臉頰,一點點的把她臉上的淚痕擦掉,還不忘再警告的說了一句:

“日後切記不可再犯。”

溫宓埋首在他胸膛,眸子閃了閃,委委屈屈的說:

“妾身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軟軟的指責男人:

“殿下也真是狠心,竟然這麽久都不來看妾身。”

若不是她故意生病,還不知他要多久才會踏進這承歡殿。

趙景此刻抱著人,熟悉的馨香直往鼻孔裏鉆,剛來時的怒火被平息的一幹二凈,心情極好的說:

“孤這不是來了?”

“更何況,孤要是真的狠心,今晚就不該過來。”

他可是扔下了太子妃她們呢。

溫宓默了默,竟覺得他說的很對。

若是他不來,絲雨去求太子妃,太子妃肯定會以過年請太醫不吉利而駁回絲雨的請求。

那她豈不是要沒命?

她是想用苦肉計博得憐惜,可不是想丟了命。

她剛想說話,就被趙景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問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