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太子殿下抱緊姜若皎, 心裏想著他們還在西南時的事。

那時候他犯了大錯,他爹把他關進牢裏,他娘說他爹可能改立別人為世子。

沒過多久, 他爹就收了樊延為義子。

樊延又與姜若皎有那麽親近的關系。

樊延這個人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只要姜若皎與樊延不往來,他就可以忘記這個人的存在,真見了面也能維持著點頭之交的交情。

可一聽到姜若皎背著他約見樊延,他根本就受不了。

遇到姜若皎前他從來都順風順水,從來不用擔心失去什麽, 反正沒了這個還有那個, 總有人上趕著把好東西捧到他面前。

姜若皎不一樣,姜若皎一開始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被他騷擾煩了還會抄起掃帚追著他打。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對他的人,不知怎地就越發地以把她氣到面紅耳赤為樂。

再後來他們有了更深的牽絆, 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繞著她打轉。

越是了解,就越喜歡。

喜歡到開始擔心周圍出現的每一個人會發現她的好, 跑來把她搶走。

太子殿下護寶貝一樣把人護在懷裏, 哼哼唧唧地說道:“你想去可以, 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姜若皎沒有說話。

她想著柳春生他們都在今科應試,想著女子學堂才剛起了個頭, 想著妹妹剛新婚燕爾,想著他們之間也有過許多歡喜與甜蜜。

人活在世上必定有許多不如意的事, 誰又能真正萬事順心。

若她沒有任何牽絆,自然可以來去自由,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連一絲絲不快活都不忍受。

可她畢竟不是真正孑然一身。

人落塵網中, 哪能放縱肆意。

“好。”姜若皎說道。

接下來幾天就是秋闈了, 夫妻倆一起去送柳春生他們進考場, 連高馳他們都準備去渾水摸魚考上一考,看看會不會有眼瞎的考官欣賞他們的文章。

這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場掄才大典,每個人都滿心期待地奔赴考場。

姜若皎遙遙地坐在考場附近的茶樓雅間裏,看著底下或忐忑或信心滿滿的考生們。

她心裏想的是倘若自己生為男兒,此時怕也正滿心期待地等著進考場,期盼能夠“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只可惜許多事出生時便注定了,憑一己之力很難改變太多。

即便太子殿下的想法與旁人不大相同,不會在意她去了解外面的事,遇到問題也願意聽她的意見,可人心易變啊。

他們身份已與尋常人大不相同,她又如何敢像尋常女子一樣把一切都寄托在自己丈夫身上。

太子殿下本也興致勃勃地看著底下的人群,見姜若皎望著考生們出神,不由湊過去看看她在看誰。

等確定底下沒有特別出挑的考生之後,太子殿下才放心地追問:“你在看誰?看得這般認真!”

姜若皎回過神來,轉頭見太子殿下挨了過來,便往他唇上親了一下。

太子殿下冷不丁被親個正著,心裏美得很。他說道:“突然親我,是不是心虛了?快說,你剛剛是不是偷看哪個俊俏少年郎了?”

姜若皎故意道:“對,剛進去的那個考生確實俊秀得很,我看著很有探花之姿。”

太子殿下明知姜若皎是在故意氣他,聽著還是很不高興,伸手捂住姜若皎的眼睛把她從窗邊拽了回來,臉臭臭地道:“敢盯著別的男人看,下次我不帶你出來了。”

姜若皎笑了笑,並不接話。

柳春生他們考完後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了一回,瞧著還跟在西南時一樣熱鬧。

許是知道考生們心裏著急,考官們緊鑼密鼓地批閱卷子,沒幾日秋闈就放榜了。

裴徵排在第三。

解元則是楊峰清。

前三的文章水平差不多,考官們考慮到楊峰清曾為伸張正義被奸佞誣陷下獄,特意把他排在第一;裴徵的文章排在第一也是可以的,只是他與太子妃有姻親關系,屬於準外戚一掛的,所以他的排名被壓了壓。

即便如此,考官們也沒能挑出毛病把他壓出前三。

太子殿下想起姜若皎那天說看到探花郎了,瞧見裴徵排在第三,不由稀奇地說道:“你說最後妹夫會不會成了探花郎?”

姜若皎分析道:“狀元、榜眼、探花都是父皇親自敲定的,不一定只看文章好壞,他會不會當探花還得看父皇的意思。”

太子殿下沒再多想,又在底下人抄錄回來的名單上找柳春生他們的名字,等看到蔣玉泉的名字掛在尾巴上後不由樂了。

太子殿下道:“沒想到蔣玉泉這家夥偷偷發憤圖強了,在京城應試竟也能榜上有名!”

姜若皎笑道:“今年是父皇第一次開科舉,要是他春闈也考上了,殿試應當是不黜落的,到時他說不準就該到外地做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