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姜若皎兩人相攜來到勤政殿外, 不其然地與盧重英碰了個頭。

天色還早,開泰帝還在與朝臣商議朝政,沒有立刻宣見盧重英。

盧重英見他們小夫妻倆來了, 眉頭動了動,問道:“殿下和娘娘怎麽來了?”

說話時盧重英還多看了姜若皎一眼。

勤政殿鮮少有女子進入,便是後宮之中有女官,也極少會讓女官接觸前朝的事,大抵還是在處理後宮諸事以及宗婦事務。

要說有沒有特例, 那也是有的, 比如先皇和廢帝都曾把寵妃帶到勤政殿尋歡作樂,後來被勸諫了他們也積極改正:連自己都不來勤政殿了。

還有就是廢帝剛登基時太後臨朝, 太後也曾在勤政殿垂簾聽政。

只不過太後任用的都是她偏信之人,真正的能臣和錚臣都被她貶謫到偏遠的地方去了, 給眾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就盧重英知曉的情況來看,現在朝臣們防備太後和外戚防備得跟防賊似的, 他這個皇後的兄長也在被防備之列, 回到京城後一直在坐冷板凳。

盧重英對自己的仕途倒是沒多大野心, 只是想在有需要的時候幫妹妹和外甥一把而已。

單論他自己的話,大不了他就帶著妻兒啃老去。

太子殿下不知自家舅舅心事重重, 與他說起在大獄之中查問出來的情況。

那女犯人受了大刑後招了大半實話,只瞞了一部分沒說, 所以供詞看起來有因有由,沒什麽大漏洞。

可就他和姜若皎問出來的情況來看,她瞞下的部分才是更要緊的:她根本不想保什麽孩子、保什麽家人。

正相反,她很清楚敲登聞鼓必死無疑, 所以才毅然去擊鼓鳴冤、擴大影響, 並且把每一個涉案之人都供認得清清楚楚。

她就是想給太子潑臟水、想讓全家給自己陪葬、想汙蔑有從龍之功的西南家族!

至於為什麽對方受了大刑都沒說的東西, 姜若皎只是冷冷淡淡地看了她幾眼她就崩潰地說出一切,太子殿下自己也想不明白。

盧重英聽完事情原委,心中震驚無比。

他赫然發現這兩樁案子竟出奇地相似。

要知道誣陷皇後的事,也牽涉到林家表弟這個虎賁騎統領。

那個禁衛在被反復審問之後,還是說他當初和林家表弟有過命的交情,起初還一起立的功,他就是想幫幫為情所困的同僚。

直至盧重英對他說再不如實供認開泰帝就要把他當刺客處置、可能會累及他家人,他才後怕地說出他有段時間出去借酒澆愁有人蓄意接近他,煞有介事地與他說起皇後的舊聞!

他與林家表弟以前確實有過命交情沒錯,只不過後來林家表弟步步高升,他卻因為喝酒誤了事只能當個不尷不尬的禁衛。

眼看林家表弟一躍成為虎賁騎統領,他卻永遠沒有了升遷希望,心裏越發不平。

所以他想讓林家表弟失去聖心!

這禁衛私底下托人去查過林家表弟與皇後的事,發現當地人都說得有模有樣,想來是確有其事!

正好宮宴當日輪到他當值,他便尋了個好時機把紙條送到盧皇後手上去,還巧妙地讓開泰帝遠遠看個正著。

他是軍漢出身,沒讀過什麽書,連字都是讓兒子代寫的,說是要幫同僚約個貴女,兒子就傻傻地幫他寫了。

他本以為自己送個字條就跑,靠著從軍多年的經驗很容易脫身。他可是在蠻族眼皮底下裝過死人撿回一命的!

現在得知送個紙條就要被當刺客累及全家,他後悔得嚎啕大哭,十分悔恨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那樣的錯事來。

兩樁案子看似毫無關聯,實際上從手法和動機來看竟都如出一轍:這對皇後和太子的同時,還讓開泰帝對追隨自己“清君側”的有功之臣心懷芥蒂。

即便最後事情查明了個水落石出,刺也在開泰帝心裏紮下了。

試問哪個當丈夫的願意重用曾與自己妻子有過那方面牽扯的部屬?

至於那些試圖用個青樓妓子來汙蔑太子的人,恐怕也不會給開泰帝留下什麽好印象。

更可怕的是,背後之人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事,他只需要派人挑唆和引導一下,這些人就自己去把那些足以株連全家的大事給幹了。

一想到有這麽一個人蟄伏在暗處攪風攪雨,盧重英只覺如芒在背,難受得很。

盧重英把有人拿陳年舊事誣陷皇後的事給姜若皎兩人講了,又看了眼勤政殿的匾額,低聲勸告姜若皎:“有不少大臣在裏面,一會他們出來時看到娘娘怕是會心生疑忌,不如娘娘還是回東宮去等消息吧。”

姜若皎還沒回答,太子殿下就說道:“不行,我都沒太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要是父皇問起來我根本說不清楚,阿皎自然是要和我一起進去的!”他說完又氣憤地罵了起來,“真是豈有此理,他們居然還敢汙蔑母後,真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