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都是自己人, 開泰帝沒有避諱太多,直接把人宣進來詢問是怎麽樣一回事。

那位來傳話的內侍聲音直哆嗦:“陛下,外面、外面天狗食日了!”

開泰帝擰緊眉頭, 沒像內侍一樣失態,只是面色不太好。

自古以來都有“日變修德,月變省刑,星變結和”之說,意思是天象變化象征著人間諸事的運轉, 要是出現食日證明可能是君王德行有虧, 出現月食可能是君王濫用酷刑,出現星辰變位可能是君王妄動兵戈, 反正就是老天降下警示,你既然是天子就得好好聽老天的話, 該反省反省,該改正改正, 不能當做沒事發生。

昨日太子才剛受封和成婚, 今天就出現天狗食日, 可以說是明晃晃地打了開泰帝和太子的臉!

幾人齊齊起身走出門外,果見天色突然轉黑, 天上的日頭正一點點被吞噬,仿佛當真有天狗妄圖把整個太陽給吞進肚子裏去。

開泰帝面色十分難看。

偏還沒等開泰帝做出反應, 又有人帶來了另一個壞消息:“陛下,有人抱著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敲響了登聞鼓!說是要狀告太子殿下拋棄親骨肉!”

所謂的登聞鼓,就是供有冤屈的百姓上告的大鼓,一般懸於皇城之外、官衙之前, 鼓聲一響, 官衙中的官員全都能聽見, 有關衙門必然是要受理的。

也就是俗話裏說的“擊鼓鳴冤”。

太子殿下本來還覺得事情和自己沒多大關系,聽到後頭這消息後登時就炸了,跳出來說道:“胡說八道,我還是童子身,哪裏來的親骨肉?”

眾人齊齊望向他。

太子殿下見他爹娘都朝他看了過來,不甘不願地小聲嘟囔:“反正我沒碰過外面的女人,不可能有流落在外的親骨肉!”

盧皇後道:“你說的都是什麽話,去年你不是曾經夜宿青樓?這事知道的人挺多,可能有人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現在又是天狗食日,又是擊鼓鳴冤,連向來愛把事情往好處想的盧皇後也察覺情況不太妙。

怎麽這些事早不來,晚不來,全在她兒子被冊封為太子的時候來?

太子殿下說道:“我那時候是心裏不高興,故意想氣氣阿皎才在那兒過夜的,我根本沒碰過那個女人,她打地鋪睡了一晚,就算她有孩子也和我沒關系!”

盧皇後瞠目結舌,沒想到他竟為了氣姜若皎硬生生扛了他爹的一頓打,還因著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開泰帝也覺得自己怎麽就生出這麽個混賬兒子,真虧了他媳婦兒沒嫌棄他,還願意嫁給他。

就他這混賬作派,擱誰誰不想打他幾頓?

開泰帝說道:“你知道你沒碰,旁人可不知道,現在人家抱著孩子來擊登聞鼓你說怎麽辦?”

太子殿下覺得這可真是黃泥巴掉褲襠,有嘴都說不清。關鍵是他當時也沒想著自己能當太子,就想在西南當個逍遙世子、逍遙王爺,哪裏在意什麽名聲不名聲的?

姜若皎開口道:“如今這種情況,必然是有人在針對殿下。”她不閃不避地望向開泰帝,“我覺得應當先把欽天監全員拿下,分開審問,看看他們是否受人指使。”

開泰帝道:“你的意思是天狗食日這事兒也是沖著瑞哥兒來的?可他們難道還能控制天狗食日不成?”

早些年天文天象這些學問是民間禁學的,只有官府選拔出來的人才才有資格走這條路。

不過隨著前頭出了兩位昏庸好色的昏君,許多法令都漸漸松懈,許多過去被朝廷截留的學問和書籍都流向了民間。

姜若皎在鶴慶書院一邊不斷了解外面的消息,一邊不斷研讀自己沒讀過的書,天文歷算這些她也讀過幾本。

姜若皎道:“據我所知,先漢時期便有人研究過天狗食日的規律,可惜那時候記錄還少,算得不是特別準確。後來世世代代都有相關的記載,推演起來也就簡單多了,甚至可以推算出幾種不同類型的‘天狗食日’具體會發生在哪一天。”

開泰帝常年在外打仗,現在又不能和過去一樣召幕僚過來商量,自然是不知曉這些的。

他說道:“所以欽天監那邊是故意的?”

姜若皎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他們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學藝不精或者屍位素餐、消極怠工,不然怎麽會千挑萬選選出這樣的‘好日子’。不管是哪種原因,將他們關上幾天總不算冤枉。”

開泰帝一下子拿定了主意:“好,我這就去下令。”他看了眼自己兒子,又確定般追問,“你當真沒碰過外面的女人?”

太子殿下惱羞成怒道:“都說了沒有,我就沒遇上過看得上眼的!”

開泰帝沒再多言,大步邁了出去。

盧皇後見開泰帝走了,又想起兒子剛才嚷嚷什麽自己還是童子身,忍不住拉著姜若皎道:“你們昨晚沒有圓房嗎?莫不是不懂怎麽圓房?要不我派兩個人教導教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