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肖乾別過了目光:“醒了便去吃晚飯吧。”

夏如茵溫順道:“方才劉嬤嬤已經讓我吃過東西了。殿下若是需要, 我幫殿下傳晚膳。”

肖乾沉默片刻:“孤也吃過了。”

房中一時靜默。夏如茵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於是她在肖乾身前跪下,開始為他解腰帶。

肖乾扣住了她手腕:“……你幹什麽?”

夏如茵仰著頭看他, 雙眸如春水一般:“我伺候殿下吧。”

金色面具遮掩下,肖乾的神色看不真切:“你願意伺候孤?”

夏如茵只是道:“我都聽殿下的。”

肖乾緩緩呼出口氣:“起來吧。把衣裳換了,回去洗洗睡吧。”

夏如茵怔住。男人聲音平靜,並不是生氣的模樣。夏如茵許久方問:“殿下不是要讓我侍寢嗎?”

肖乾推開她站起身:“孤改主意了,不行嗎?”他忽然有些煩躁:“你對孤這點信心都沒有?你若不願意, 孤難道還會強迫你?”

夏如茵扶著書桌跪坐, 呆呆與他對望:“我、我也沒有不願意……”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下去了。而肖乾僵在了那:“……你哭什麽?”

夏如茵飛快眨了眨眼, 似乎是想要遮掩的,卻又眨下了一串淚珠。肖乾被那淚水砸得心亂了。他坐回椅中, 將她抱起擱在書桌上:“好了……好了好了,不哭了, 是孤的錯。孤不該嚇唬你……”

他的聲音低緩柔和, 是夏如茵熟悉的溫柔模樣。夏如茵原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一切, 可聽到他這般溫柔說話,她才發覺自己心底原來藏著許多委屈、難過與不甘:“殿下, 你只是嚇唬我嗎?”

肖乾為她擦去眼淚:“不然呢?孤不是承諾過會護住你,沒道理自己還逼迫你啊。”他放緩了聲音哄她:“誰也不能委屈了你, 孤也不行。”

夏如茵抽噎著:“那你還派劉嬤嬤來……我當真了啊!”她的淚水根本止不住:“你怎麽能這樣,你可是太子啊!你說什麽,我能不信嗎?!你知道我有多仰慕你嗎?你怎麽能欺負我呢?”

肖乾心中便愈發亂了:“是孤錯了,孤向你道歉。孤給你補償好不好?”

夏如茵抹著眼淚:“你補償不了我, 我就沒什麽想要的。”

肖乾只管哄著:“那便欠著, 先欠著好嗎?等你有了想要的, 孤再兌現行嗎?你往後若是犯了錯,孤也赦你無罪。”

夏如茵哭了這一會,情緒終於平復些了。她用那雙水汽朦朧的眼看著肖乾:“就像免死金牌一樣?”

肖乾:“……都行吧。”

夏如茵吸了吸鼻子,勉為其難伸出了手:“那牌子呢?讓我看看。”

肖乾哪有這種東西。他想說你答應孤那些要求,也沒給孤一個信物,孤難道還會說話不算話?可夏如茵要,那就得給。肖乾朝書桌看去。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劉嬤嬤準備的花生棗子,寓意早生貴子。肖乾便抓了一把花生,放在夏如茵掌心。

她的手小,根本裝不下他隨意抓的那一大把。幾顆花生便咕嚕嚕,滾落在了她腿上。肖乾的聲音溫柔又低沉:“沒牌子,拿這個頂吧。一顆花生算你一個牌子。”

夏如茵終於被他逗笑了:“殿下,你可是太子,信物怎能這麽寒酸。”

肖乾看著她破涕為笑,暗嘆口氣。他的小傻子雖然沒心沒肺,但也挺好哄的。他攤上這樣一個人,還能怎樣?不喜歡他便不喜歡吧,不都得小心寵著嗎?

肖乾輕輕揉了揉夏如茵的發:“孤這還不大方?”

沒數多少顆花生,沒看花生長什麽樣。這樣的“信物”,往後她想要什麽了,隨便剝顆花生出來討要,還不就是她一句話?

夏如茵也想到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被太子殿下抱在書桌上了。這一次他直接將她的雙腳放在了他腿上,她的鞋底之下,踩著太子殿下華貴的墨藍色綢緞。這個角度,男人是仰著頭看她的。他的雙手置於她身體兩側,好似將她捧在了他之上。

夏如茵將手斜抵著小腹,一顆一顆撿起了散落在腿上的花生,聲音格外柔軟:“殿下,你這是許了我一輩子的願望嗎?”

肖乾沒答話,可夏如茵便是知道,他在心中應了。夏如茵便將手中的花生緩緩倒在桌子上,用手撥弄著攏住:“殿下,劉嬤嬤告訴我,你若是知道我喜歡別的男人,定是要發怒,將那男人弄死的。”她擡頭與他對望:“可是你說,我應該對你有信心。”

肖乾臉色微僵,已經品出了夏如茵這話語之下潛藏的含義:她有喜歡的男人,那個男人不是他,她正準備坦白告訴他。

肖乾忽然討厭夏如茵的性格了。她總是這樣……得到了善意,便要掏心挖肺回以赤忱。他曾經喜歡她的這種赤忱,那是厭棄嘲弄看待世界的他,一直欠缺的熱烈活著的模樣。可現下,他只想讓她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