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和循在岸邊幾步遠處停步,眉目溫潤:“如茵,好久不見。可否單獨一敘?”

夏如茵對待他倒是比對夏亦瑤更自在,也回了一笑:“表哥,好久不見。”她問肖乾:“九哥,我去和他說幾句話,你等等好嗎?”

肖乾上下打量李和循,半響收回目光:“去吧,有事叫我。”

夏如茵便與李和循走遠了些。兩人在一塊大石頭旁站定,李和循先開了口:“如茵,兩年前我不告而別,你可會記恨我?”いファ

夏如茵怔了怔,笑了:“表哥這是說哪的話。我知道你去京都書院做教諭了,又要準備春闈,忙起來自然沒時間教我。”

李和循頷首:“多謝體諒。如今我已經不在京都書院了。今年春闈,我有幸摘了探花,得蒙聖上授翰林院編修。”

夏如茵驚嘆,真心誠意誇贊道:“表哥你真厲害。”

李和循微笑:“你呢?我聽說你去了太子府,過得可還習慣?身體可還好?”

太子府的事情,夏如茵不敢亂說。她回憶了下太子府中貴女們的處境,思量著答:“挺好的,太子不大管我們。我找了個丫環姐姐幫我幹活,身體倒也無礙。”

李和循似乎是松一口氣:“那就好。如茵,那趙老大夫可是太子府的大夫?你既與他相熟,不如請他為你制藥。夏府帶去的藥,便別吃了。”他解釋道:“畢竟他的醫術定是比夏府大夫更好,太子府的藥材也比夏府更精良,這對你的病百利而無一害。”

肖乾早就沒讓夏如茵吃夏府帶去的藥了,如今她的藥都是趙老大夫給她配的。夏如茵自然應好,李和循見她答應得這般爽快,還不放心,措辭道:“何況,夏府大夫給你治了這許多年,你的病症都沒有起色。換個大夫試試,不準就有希望痊愈。”

夏如茵又應了:“表哥你放心,我已經請趙老大夫幫我看過病了。”

李和循意外:“他看過了?”他鄭重起來:“那他怎麽說?”

夏如茵便將老大夫的話說出來:“他說先好好調理著,他會盡量想辦法。”

李和循便有些激動:“太好了。”他朝著岸邊看去,肖乾背對著他,似乎正與面前的人說著什麽。老大夫倒是坐在船上看他倆。李和循遙遙朝著老大夫一躬身,老大夫不解,還是傾身回了一禮。李和循收回目光,溫柔看著夏如茵:“我聽阿瑤說,你沒帶走我給你的畫。”

夏如茵原以為這禮節性的敘舊便要到此為止,不料李和循又起了新話題。她道:“我帶了,不過只帶了一幅,怕沒地方掛,畢竟是去做奴婢的,住的地方肯定不比家裏。”

李和循笑得愈發溫柔,安慰道:“沒關系,你若喜歡,往後我可以給你畫些小的。”他又問:“是不是帶了江南水鄉那幅?”

夏如茵老實搖頭:“不是,是大漠那幅。”

李和循失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原來如茵最喜歡那種景致。”有風吹過,撫落了夏如茵一縷發。李和循伸手,似乎想幫她將那發絲捋去耳後:“是我還不夠了解你。”

夏如茵正覺這句話有些古怪,便聽肖乾的聲音傳來:“夏如茵,要出發了!”

夏如茵偏頭,李和循的手便落了個空。她朝李和循擺擺手:“表哥,我要回了,有機會再聊!”轉身朝肖乾跑去。

肖乾站在那等她,目光定在李和循身上,待夏如茵跑到面前才收回。他扶著夏如茵上了船,與她並肩坐去了船艙裏:“你們聊了什麽?”

夏如茵便將兩人的對話大致說給他聽。肖乾聽完,一聲輕哼:“算你老實。”

夏如茵:“??”

肖乾涼涼道:“這李和循能被聖上點為探花,也不是因為他多驚才風逸,實則原因有二。其一,此人乃是李大學士庶子,李大學士難得有個兒子入了殿試,聖上能不給他幾分薄面?”

夏如茵認真點頭,等著其二,可其二遲遲沒來。夏如茵好奇問:“其二呢?”

肖乾暼她一眼。其二,其二自然是這李和循儀容出眾,殿試時占了便宜。可肖乾偏偏不想承認這人長得好,嗤了一聲:“其二就是旁的進士太蠢了,讓他這不那麽蠢的得了探花——才不是因為他厲害。”

夏如茵小聲道:“九哥你又胡說,進士才不蠢呢。人家都是萬裏挑一考出來的,以後都要做父母官的。你若是去京城外見了他們,還得喚一聲青天大老爺呢。”

肖乾:“……呵呵。”

他往後一靠,直接躺在了船艙地上,懶得和夏如茵再說。夏如茵一人看了會湖景,便開始困了,眯著眼支著胳膊小憩。這一閉眼,睡意便強烈起來。夏如茵也躺了下去,臉就枕在肖乾肩旁。她覺得有點擠,推了推肖乾:“九哥,你過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