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紫宸殿伴駕(“你親自去,讓佳嬪這就過...)(第3/4頁)

楚稷不快:“為何不能?”

“宮規說了,後宮不得幹政……”

他手裏剛翻開的書就撂到了榻桌上:“幹不幹政,跟你在不在紫宸殿裏有什麽關系?你若有心幹政,在禦前當差這一年多就不能幹了?若誰身在紫宸殿便能隨意幹政,禦前宮人百余,我這皇帝別當了。”

“……”顧鸞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也看得出他不太高興,還是只能說,“讓人見了總是不太好的,人言可畏。”

楚稷不再多言,冷冷地嘁了一聲,自顧自看起了書來。

不多時,燕歌沏了茶奉進來,一下子感受到氛圍不對,探詢的目光立時投向顧鸞。顧鸞搖一搖頭,先睇了眼榻桌,又睃了眼外頭,示意她放下茶就趕緊出去,燕歌連忙照做。

顧鸞待燕歌把茶放下,自己端起來,起身繞到他那側,坐到他身邊,胳膊肘碰一碰他:“別生氣嘛。”

楚稷看書,不理人。

顧鸞喟嘆:“我嘴巴笨,但我跟你說個道理……”說著頓了頓,先小心問他,“我能說你的名字嗎?”

楚稷輕哂,目光擡到她面上:“說。”

顧鸞點點頭:“我不知道你能喜歡我多久,但我想長長久久地跟你在一塊兒。為著這個,我願意少見你一些,因為你……你不止是‘楚稷’呀。你坐在皇位上,多少人為此盯著你看著你,也因此盯著你身邊的人。我走錯一步,可能命就沒了。我想謹慎一點兒,哪怕委屈一點兒,讓旁人覺得我就算得寵也還挺規矩的,我們的日子或許就能長些。”

楚稷聽著她的話,手裏猶執著書,目光一點點凝住,待她說完,他笑了聲:“我也跟你說個道理。”

顧鸞怔怔望著他:“嗯。”

他回視她,沉了沉:“聽信讒言者注定會成為昏君,並不因身邊有沒有妖妃佞臣。若是沒有,以他們的脾性也會自己去找這些‘合意’的人出來共處。便拿你昨日嚇唬何美人的商紂王來說,志異話本上把罪責推給蘇妲己,是因為不會有什麽人出來為你們女人出頭,讓你們分擔罪責最為容易。”

顧鸞聞言道:“正因如此,所以……”

“我知道你怕眾口鑠金。”他手指按在她唇上,含著笑,指了她的話音,“但是阿鸞,你我之間,不是你一廂情願。”

顧鸞滯了滯,不解其意。

的確,他們兩個之間,上一世雖一直是她一廂情願,但這一世決計不是了。尤其到了最近這陣子,總是他遷就她的時候多些。

可這與她所懼怕的“眾口鑠金”有什麽關系?

楚稷舒了口氣:“既不是你一廂情願,我讓你進了後宮,就不會把你置於兩難之地――倘使擋不住悠悠眾口,我不會想讓你日日在紫宸殿待著;倘使會讓你背‘妖妃’的惡名,我也不會在這裏拿什麽‘聽信讒言者注定會成為昏君’的話來誆你。我只是想多與你待著,沒有為了一時之快送你去死的打算,有什麽麻煩自有我來擋著。”

這番話,直讓顧鸞聽得愣了。

這是多麽清醒冷靜、多容易讓女兒家心動的一番話,偏他說得氣定神閑,語氣裏甚至尋不到一絲一縷的起伏,好似只是一番簡簡單單的道理。她鼻中直發了一陣酸,邊覺得“是了,這就是上一世迷倒了她的那個人”,邊又覺得有些許的不一樣。

歲數上的年輕讓他比上一世相逢時更多了幾許不羈。這份不羈卻並不令他輕浮,而是很好地融在了他那份與生俱來的威儀與沉穩裏,看得她挪不開眼、回不過神。

楚稷等著她的反應,半晌,見她仍是怔然不言,心下一嘆:“罷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書上,“我是這樣想,但你若偏不肯去,我不逼你。過來也沒有多遠。”

這話如是只有前一句,聽來就像他還在生氣。可加上後一句,就成了他的妥協遷就。

他也只能遷就她。

他是想和她多待著,一面是因為他已習慣她時時待在身邊,他看完折子、亦或和朝臣議完事,擡頭能看她一眼,心裏都輕松不少。另一面,自記起了上一世的種種過往,他便也記起了她不在後的萬般孤獨。那種孤獨令他心神俱空,倘使這一世還要那樣,他希望自己能多些對她的記憶填埋思念。

可這些話,他沒辦法跟她說。便是能說,她所懼之事也有道理。他有他的所求、她有她的懼意,她也沒什麽不對。他遷就她一些,遠比逼她過去更容易,至少不會傷了她的心。

楚稷這般想著,心安然下來,手中的書翻過一頁,忽覺肩頭一沉,她靠過來:“今天不動了,明日……明日我用完早膳就去紫宸殿,好不好?”

楚稷失笑,拇指撫過她的額頭:“小事而已,你若實在有顧慮,就不去。”

“沒有顧慮了。”顧鸞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搖搖頭,“我信得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