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緙絲扇(“朕自作主張給它配了個新...)(第2/5頁)

這些日子,她如往常般在禦前當值,日子過得平平無奇。但若有似無的,她常覺得他在關照她。

他與她說笑的次數漸漸多了,偶爾無事,也一派輕松地讓她去吃點心。還有些時候,他會突然起了興致拉她下棋,棋局上固然是要欺負她的,卻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許她悔棋。

凡此種種,常讓她怦然心動,止不住地生出妄念,止不住地去想他是否也對了動了情誼。

好在在心動之余,她也還有幾分冷靜。她想他這般待她也不奇怪,上輩子就是這樣,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一份注定的默契。

百轉思緒,讓她愈發摸不準他的心思。她卻也沒法去問――這要如何開口呢?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站在一個皇帝面前問“你喜不喜歡我”呀。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真的會喜歡她。

說得殘忍一些,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他正在這樣意氣風發的年紀上,想要多好的姑娘都有。她一個宮女,憑著上輩子積攢下來的對他的了解到了他面前就想讓他動心,未免想得太好。

說得再殘忍一些,便是上一世相知到那個地步,他對她大約也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若有……哪怕有半分,他都一句話便可讓她入後宮去,她也不必抱憾到這一世。

這些想得越明白,她就越清醒。

她清醒地愛著他。即便滿心滿眼都是他,也不敢奢盼他對她動什麽心思。

她覺得她執拗地來走這一世,只是為了自己的,為了圓自己的一場夢。或許在將來的某一日裏,她會覓得一個合適的契機,最終成為他後宮裏的一個,可除此之外她多一分也不敢多想。

所以那些會戳破窗戶紙的話,她既不想問也不敢問。

若他心裏根本沒有她,她這一問,就要連自己的那點心念也保不住了。

顧鸞沉吟著,安下心,朝他福身:“奴婢告退。”

“……顧鸞!”他猛地一喚,她定住腳,他忽而有些結巴,“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把披風穿上,讓朕看看。

他想這樣說。

將這件衣裳給她的情景他實在已想了多時了。

他設想過告訴她,這些皮子都是他親自挑的,也設想過她拿到時會不會很開心。

可到了眼前,太多的話他就說不出了,她的反應也平平淡淡,不似他所想。

……她是不是並不喜歡啊?

這念頭在他心底一冒,他就連讓她穿上試試的話也咽回去了。

送件衣裳還這麽多要求,她怕是要連帶著他一起討厭。

“咳……”張俊忽地輕咳了一聲,視線在二人間一蕩,低眉順眼地開口,“顧鸞,這披風不是拿了你的尺寸專門制的,你且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顧鸞淺怔,覺得這要求奇怪,視線便又投向楚稷。卻見他點頭默許,她只好照辦。

顧鸞將披風抖開,披上,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尺寸。

下擺及小腿,正合適。廣袖寬大,但因是皮毛料子過於厚實,不便回袖過肘,只制成了回袖過腕的長度,也正合適。

若張俊不點那一句,她回去穿上,怕是真要想入非非地以為這是專按她的尺寸做的了。

她扣好胸前的金質搭扣,擡起頭:“合身的。”

楚稷一時怔忪。

她發髻高綰,姿容清麗。一件素白的雪貂披風加上去,襯得身姿玲瓏,美得出塵絕艷。

他早就知道她是生得美的,卻又時時驚異――她好像總能比他想象中的更美一些。

他於是訥訥開口:“真好看。”

她美眸微滯,他倏然回神,擡手一聲輕咳:“張俊,去尚工局尋一副合適的白玉釵來給她。”

“諾。”張俊應聲,告退。寢殿裏便空下來,只余他們二人。

楚稷定住心,上前幾步:“下盤棋?”

顧鸞淺怔。

他先說她這樣穿好看,又突然提起要下棋,是想看她這樣穿著下棋?

可還沒到最冷的時候,還在寢殿裏,炭火旺盛,這樣好熱。

她短暫地矛盾了一下,很快就拿了主意:不妨事,他愛看,她就願意穿給他看。

她便應了聲“諾”,垂首走向茶榻邊的矮櫃,取了棋盤棋子出來,擱在榻桌上。

卻聽他又問:“不熱嗎?”

她短暫一滯:“有一點。”

他笑起來:“讓人將披風給你送回房裏去。”

話音未落,就有小宦官心領神會地已上了前。顧鸞遲疑著褪下披風交過去,那小宦官伸手抱住,即刻就退出了寢殿。

“來。”楚稷大步流星地走向茶榻,邊落座邊腕了下袖口,“你先走。”

顧鸞睃了眼棋盤,也坐下來:“這回皇上先走,好不好?”

楚稷詫異:“從前你先走都贏不了。”

“正是因為贏不了……”她說及此出即止了音,羽睫低下去,藏住幾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