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上弦之叁(第4/6頁)

八百比丘尼踏入房中,將薄薄的明障子門拉上,她一回頭便對上了鬼舞辻無慘意味深長的目光,以及不管怎麽聽都覺得陰惻惻的言語。

“不過是個傭人罷了,就算知道了什麽又有什麽關系,讓一個人類悄無聲息地消失,實在有太多的方法……”

“是啊,”八百比丘尼輕聲應他,意有所指地說:“但每次都失敗了。”

鬼舞辻無慘分明是在說那個見到了猗窩座留下的血跡的傭人,但八百比丘尼卻強行將話題突然轉換成了灶門炭治郎。

這一事實毫不留情地戳中了鬼舞辻無慘的痛點,令他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既然如此,你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吧?”

黑發紅眼的初始之鬼眯起狹長的眼眸,他傾身靠近了八百比丘尼,聞到她身上不經意被濺上的猗窩座的血的味道,微微皺起了眉頭。

八百比丘尼回視了他的眼睛:“不管是誰,失手都是難免會有的。”

“但每次都失手,就不能用【難免】來形容了。”鬼舞辻無慘低聲道。

門外有侍女的腳步聲響起,木盆放在地面上的聲音之後,是抹布被浸水後被擰幹的聲音。鬼舞辻無慘和八百比丘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但視線交錯時隱約有種刀光劍影般的意味。

直到傭人在門外稟告已經擦洗幹凈,敲響了障門輕聲告知之後,聽到腳步走遠的聲音,八百比丘尼才開口道:“那大抵便是天命了。”

聽到這話的鬼舞辻無慘忽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睛張得很大,紅梅色的眸子裏滿溢著強烈的不安定:“難道你是在說,灶門炭治郎和繼國緣一是一樣的嗎?”

鬼舞辻無慘的聲音不大,落入八百比丘尼的耳中卻像是生長著毒刺的荊棘一般深深地鉆入她的耳底。

說起【繼國緣一】的時候,八百比丘尼明顯從鬼舞辻無慘的聲音裏聽到了仿佛在顫抖和恐懼著什麽一般的意味。

因為受到鬼舞辻無慘的鉗制,八百比丘尼被迫仰起了脖頸,在他手底下的皮膚白皙得像雪一樣,甚至隱約可見薄薄的皮膚之下,青色的血管安靜而又馴服。

她輕聲說:“我沒有這種意思。”

有沒有這種意思並非是八百比丘尼本人說了算,而是要看鬼舞辻無慘這時候想要如何理解——在這種情況下,八百比丘尼不論說什麽,其實都不會讓鬼舞辻無慘覺得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於是她在鬼舞辻無慘的怒目而視下選擇了保持安靜。

鬼舞辻無慘神色陰郁地將她松開,失去桎梏的八百比丘尼倒在木質的地板上,從喉嚨裏溢出幾聲低低的咳嗽。

也不知道鬼舞辻無慘這時候究竟在想些什麽,當八百比丘尼再次擡起臉時,房間裏只剩下矮桌四分五裂後未被收拾的一地狼藉。

八百比丘尼從地上起身,她本想拉開障門透氣,卻不料沒走幾步便看到了佇立在廊邊的身影。

猗窩座低下頭顱同她請安:“八百比丘尼閣下。”

八百比丘尼頓了頓腳步,復而走到他身邊:“怎麽還在這裏?”

聞言上弦之叁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忽然開口道:“萬分抱歉。”

他這樣說著,又在八百比丘尼面前半跪下來,一只手按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事實上並非任何人都能享受到這樣的尊遇,猗窩座迄今為止只在兩個人面前低下過自己的頭顱——一是將他變成鬼的鬼舞辻無慘,二是曾經打敗過他的八百比丘尼。

哪怕現如今距離八百比丘尼戰勝他的那時,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見他這副姿態,八百比丘尼沉默了半晌:“何必呢。”

猗窩座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不用像面對那人一樣對待我。”八百比丘尼在外廊坐下,望著低下腦袋的猗窩座:“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人】指的是誰,無論是八百比丘尼還是猗窩座都心知肚明。

過了好一會兒,猗窩座才輕聲道:“屬下沒能找到青色彼岸花。”

作為鬼之後擁有了漫長的壽命,自然而然便會忘記許多的東西,猗窩座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人類時的任何記憶了,但在剛變成鬼的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他還是依稀記得些許。

很長一段時間八百比丘尼在猗窩座眼中都只是鬼舞辻無慘的附庸,在他看來,她總是沉默地跟在無慘大人的身後,仿佛沒有任何主見和自我,是僅憑鬼舞辻大人的驅使而行動的機器。

他曾以為八百比丘尼也是鬼,卻又從未見過她使用血鬼術的模樣,甚至從未見過鬼舞辻大人吩咐她去執行任何任務——比起像他們一樣的下屬,她更像是鬼舞辻大人身邊的裝飾品。

可有可無。

直到有一天,猗窩座也忘記了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和八百比丘尼進行了【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