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災與人禍(第4/7頁)

他曾想過要將自己與整個無限列車融合,但在這個念頭化為現實之前,他卻忽然改變了想法。

他的確是將自己的身體與無限列車進行了融合,但真正的本體卻留在了一只早就斷開的手上,憑借著那只手,他從那些鬼殺隊員手下得以逃脫。

這次的失敗,早在他逃跑的時候便已經被鬼舞辻無慘知曉了——他能通過留在其他鬼身體裏的屬於他的細胞,知曉他們想法的同時也知曉他們的一舉一動。

鬼舞辻無慘沒法不生氣——尤其是他這種行徑令他想起了當初從繼國緣一手底下逃跑的自己。

是完全不剩任何顏面的膽小之舉。

但鬼舞辻無慘卻並未第一時間發動留在魘夢身體裏的禁制將他殺死,而是待在了京都的宅邸中等待。

從鬼舞辻無慘察覺到的魘夢行動的軌跡,輕而易舉便能判斷出魘夢此刻究竟想要趕往何處。

——*——

月色涼薄如水,灑落在空蕩蕩的庭院裏——櫻花散盡之後,八百比丘尼的樂趣也僅限於散步了。

她站在燈籠的下方,擡起了自己的手掌,就著不甚明亮的燈光,她看清了自己手指上戴著的東西。

銀色的戒指上刻著漂亮的花紋,那些細長的紋路結合起來,細細查看便會發現——大抵是彼岸花的花紋。

八百比丘尼心想,鬼舞辻無慘或許正是因為看到了花紋的樣式,所以才要將這對戒指買下來吧。

他對青色彼岸花的執念,哪怕過了千年也未有半分消退。

就在八百比丘尼沉思的時刻,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的面前。

“八百比丘尼大人,”雖說在趕來的路途中竭力恢復了人形,但魘夢這時候的狀態,卻比之低級的鬼更加不如。

他輕輕地喚著八百比丘尼的名字,分明在路上時想了很多,可在見到她的時刻,卻忽然平靜得不可思議了。

八百比丘尼看著他的臉,忽然明白了什麽。

“你失敗了。”她淡淡地說著,是肯定的語氣。

“啊……”魘夢說:“被您看出來了。”

他忽的又笑了起來:“我還是不夠強啊……”

在他分裂出來的軀體被斬首的時刻,魘夢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作為下弦之一的身份。

他忽然想起鬼舞辻大人在斥責他們之時所說的話,他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下弦之中也從未出現過殺死柱的鬼,能夠殺死柱的,永遠都是上弦之鬼。】

正是因為這一原因,鬼舞辻大人才想要解散下弦之鬼,收回賦予他們的力量。

雖然在那時候,鬼舞辻大人留下了他,甚至給了他更多的血液,讓他得以成為僅剩的下弦之鬼,但是……他還是沒能解決掉那一個柱,也沒能解決掉鬼舞辻大人所說的那個小鬼。

他那時候才忽然明白,原來自己和上弦之鬼,還存在著如此巨大的差距。

八百比丘尼看到魘夢罕見地露出了正常的表情,既沒有眼神迷醉也沒有雙頰泛紅,竟也多和他說了幾句話。

她說:“童磨也曾對我說過,他已經變得更強了這種話。”

魘夢不知道她究竟是安慰還是嘲諷,但無論是出於哪一種想法,只要她願意在他面前開口,便足以令魘夢覺得自己不是毫無意義地來到了這裏。

但他同時也意識到了,或許自己在她面前,在她的眼裏……也和那些人類在他眼裏的樣子差不了多少。

他忽然很想問問她:“在您看來……”

話音未落,便有什麽東西從旁側襲來,徹底將魘夢碾碎在了庭院裏。

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八百比丘尼大人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如平時的任何時候那般平靜而又漠然。

魘夢喜歡看到他人絕望的樣子,喜歡聽人類臨死之前的哀嚎,作為人類的時候他便顯露出了這些與正常的人類截然不同,也不會被正常的人類所接受的怪異。

但在面臨著自己的死亡時,魘夢才忽然發覺,原來……降臨在自己身上的絕望,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他忽然又覺得很滿足了,沒有任何遺憾,也沒有任何留戀——他一直以來所渴求著的東西,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滋味,遠勝於昔日所聽到了任何的哀嚎。

而在最後一刻映入眼簾的身影,也是他一直以來最想見到的人。

所以一切就此終結,於魘夢而言……毫無遺憾。

——*——

過於濃烈的血腥味在頃刻間彌漫了整個庭院,哪怕是和魘夢有些距離的八百比丘尼,也聞到了這份過於強烈的味道。

她微微皺起眉頭,下意識想要回到房間,卻在轉身時看到面前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魘夢也失敗了。”鬼舞辻無慘淡淡地開口。

八百比丘尼不知道他這話有什麽深意,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然應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