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曾經有過的孩子(第2/2頁)

或許是變成鬼的副作用,那孩子的眼白變成了黑色,瞳孔大而無神,面頰上點著紅色的圓點——一眼便能看出其非人的特征。

“他的名字是累。”

鬼舞辻無慘將累帶回來的原因,八百比丘尼一開始只以為是心血來潮,可他對累的疼愛又過於逼真,以至於連八百比丘尼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八百比丘尼從未將累當做自己的孩子。至少在鬼舞辻無慘的眼裏是如此。

因為累的外貌過於突出,而鬼舞辻無慘明明擅長擬態卻沒有對累做出任何改變,所以那時候他們也沒有隱藏在人類之中,反倒是在山裏住了幾年。

鬼舞辻無慘並非時刻都陪在他們身邊,更多的時候還是累和八百比丘尼獨處,八百比丘尼偶爾能察覺到那孩子小心翼翼打量著她的目光,卻從未主動接近他。

正因如此,鬼舞辻無慘才會放棄他那不知所謂的念頭,帶著八百比丘尼搬去了城裏,將累獨自留在了那田蜘蛛山。

或許累後來不斷尋找“家人”的舉動也有那時的生活帶來的影響,雖說八百比丘尼沒有主動接近他,但在累向她靠攏的時候,她從不會拒絕。

不論是趴在她的膝上睡覺,還是幫她將頭發梳成長辮,以及他最喜歡的翻花繩遊戲,八百比丘尼都會溫柔地包容接納。

在八百比丘尼和鬼舞辻無慘離開的時候,那孩子高高地站在自己的血鬼術制造出來的蛛絲上,親眼看著他們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想起以前的事情,鬼舞辻無慘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畢竟在鬼舞辻無慘看來,八百比丘尼也從未在意過那個孩子。

她在累身邊時做的一切,不過是打發無聊的舉動罷了,就跟她買衣服逛街一樣,不會在心底裏留下什麽痕跡。

倘若八百比丘尼知曉了鬼舞辻無慘的想法,必定會進行反駁,哪怕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被迫打發時間而與累產生了關聯,但她也確實有過將累當做自己孩子的時刻。

當他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她的身側,將腦袋枕在她的膝上時,八百比丘尼也曾溫柔地撫摸著這孩子的面頰,脫下自己的羽織披在他的身上。

哪怕她一直都能知道——鬼不會生病,也不懼怕寒冷。

八百比丘尼沒有回答鬼舞辻無慘挑刺的話,而是說:“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孩子,有了一個已經夠了。”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然而都已經說到了這種地步,鬼舞辻無慘仍像是聽不懂她的話外之音一樣,反倒是說:“多有幾個人陪著你不是更好嗎?”

這話說得……就像是在鬧別扭一樣了。

因為知道了童磨在她面前反反復復說著這種話,所以也說同樣的話來等待她的反應……

忽然生出這種念頭時,八百比丘尼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她神色微變,望向鬼舞辻無慘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她幽幽道:“不必要的人,存在再多也沒什麽意義。”

在八百比丘尼說出這句話之後,鬼舞辻無慘忽然問她:“那我是什麽?”

這不該是鬼舞辻無慘會問出來的問題。

不光是他自己,連八百比丘尼也意識到了鬼舞辻無慘的奇怪。

可鬼舞辻無慘這時候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抱著“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那就要得到個滿意回答”的念頭,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在這樣的注視中,八百比丘尼輕聲回答:“是孩子的父親。”

她說出了令鬼舞辻無慘怔愣了好一會兒的話。

他本以為八百比丘尼又會模棱兩可地避開這個話題,再不濟也會敷衍或是搪塞過去,卻不料她給出的回復竟如此出乎意料。

這其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麽,鬼舞辻無慘自己也有些理解不過來了。

然而八百比丘尼心底裏卻很清楚,這樣的回答絕對可以堵住鬼舞辻無慘的嘴,也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能夠將注意力從【將伊之助變成鬼】這一想法上朝著其他方向轉變。

因為以鬼舞辻無慘過去許多年的舉動來看,他似乎真的抱著某種八百比丘尼也不太能理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