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修仙的打不過控鬼的(16)(第3/5頁)

“這…又是哪?”

“是我的心魔幻境。”

呈書在問這話的時候,壓根沒打算有人解答自己,可就是這麽突然,一道輕柔的少年聲音仿佛踏著月皎波澄,伴著一陣微風起伏而至。

她望過去。

只見一名穿著異族衣服的少年垂目盤膝在實盤上,修長又幹凈的手指一點一點地玩弄著碎石,風姿特秀,別有一番靜逸之美。

“主宰,我等了你好久啊。”

這熟悉又卑微的語氣,聽得呈書那顆平靜的心突地被狠狠撥了一下,砰砰直跳。她假裝冷靜地回復:“你怎麽會在這?”

“我跟著你後頭進來的,此處是我的心魔。”

濰從石盤上跳下來,往呈書身邊走去。

邊走,還邊用余光留意脖上傷痕,心疼不已。

——呈書的軀體是用他的神體部分鍛造的,本應不受緋霧秘境的影響,在心魔幻境裏出入自如。可好巧不巧,她偏偏同莊儕一個時間進來,也就自然而然進到他的心魔裏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撬開傳送陣小口潛入秘境,才發現自己登場太晚,自家主宰差點跟莊儕那小子走完三生三世,嚇得他趕緊將呈書拽出來。

這也是為什麽,呈書只能看到莊儕心魔的三個畫面,而不是全部。

可想到這,濰就更郁悶了——如果不是這對傻眼睛又迷路了,呈書哪用受這掐脖之苦?他走在後頭,盯著前人脖上突兀的紅痕,重重嘆了口氣。

濰的無奈沒能感染到呈書。

此刻她正興致盎然地環顧著四周,感嘆:“你這心魔好奇怪,竟然還能自由行動…”

可能是因為濰的身份不一般,秘境那相對稀缺的靈氣奈何不了他,所以他的心魔跟莊儕的大不相同。在那邊,呈書需要走固定的劇情、說固定的台詞,所說所動皆非所想。可在這裏,她和濰卻能自由行動,放松地遊歷。

譬如她目光眺望之處,是一群山內異族在舉辦祭奠。這些人穿著鮮艷暴露的著裝,三五成群,正熱火朝天的舞蹈。雖然他們的舞蹈簡單隨性,卻極具異族特色,別有一番新鮮觀賞的滋味。

“這是你的心魔啊?”呈書跟著音樂晃動,“這有什麽好成為心魔的。”

濰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發怔地望向祭台上方。

呈書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台上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邊瓜分炙肉邊跳舞嬉戲,笑容燦爛又奪目,伴隨著一股靡靡肉味傳來,頗有合家溫馨的感覺。

突然,濰伸手一把阻攥緊了呈書的衣角,說:“別看了。”

呈書感受到了。可她過於細心聆聽台上巫祭說話,以至於沒反應過來,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這場熱鬧的宴會。

說話的巫祭個頭矮小,全身烏黑,腦袋還像長了毒瘡一般腫得碩大無比…這形象放在修仙界說是魔修都有人信。當下她正站在那熊熊燃燒的大鐵爐旁,高舉漆黑的權杖,說:“感恩神。”

台下眾人齊聲大喊:“感恩神。”

呐喊完畢,他們便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面前的飯盆內,狼吞虎咽,舔舐著每一根骨每一塊肉。

“別看了。”濰又重復。

這句話宛如警鐘一樣,震醒了正發楞木然的呈書。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濰的眼睛,說:“你別看。”

聲線顫抖,宛如驚遇突變巨覆。

——因為…在她的視角上,正正好看到祭壇上燃燒火爐內部情況。順著滾騰氣泡的上升,鍋爐正中間緩緩浮起一顆睜目微笑的人頭。

這人頭是濰…

他們說的神是濰。

他們正在吃的是濰的肉。

意識到這點的呈書,努力想穩住顫抖的手,盡全力將濰的眼睛捂得嚴實,更嚴實些。

按理說她是個從地獄殺上來的鬼怪,應對這種瘆人場面熟視無睹才是,可因為那個人是濰,她內心感情也跟著復雜起來,“別看了,這些都是幻境。”

才不是幻境——

濰悄悄勾起嘴角,有些欣喜於呈書在看到這畫面後,第一反應不是惡心而是保護他。可有一點她說錯了。

此處不是幻境,而是緋霧秘境的稀世秘寶——一朵能帶人重回過去的緋霧仙荷。

如若這朵荷花用在正道倒蠻實用的,偏偏它修煉多年已生心智,平日裏最愛的便是給仙子仙君拉郎配,送人回到過去還要強迫人按照它的狗血劇情走。

也就是說,呈書被秘寶安排進入莊儕過去,和莊儕虐戀情深,結局香消玉損是真的;他們圍觀他被烹食的現場,也是真的…濰甚至能看到鍋裏的自己對他眨眨眼,打了個招呼。

“我是神。”濰故意不用深淵之眼去看呈書的表情,不合時宜地坦白:“我是地獄深淵。”

他曾經有想象過呈書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應當先是震驚,而後震怒。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呈書以主宰身份統治輪回之地數百年,突然殺出一個正主,心情不好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