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喬挽月帶著明決來到樹下,仰頭看了一眼被關在籠子裏垂頭耷腦的白狳,那輪圓月掛在深色的天幕上,白狳現在看起來倒有些像是那蟾宮中的玉兔。

炎犴見到喬挽月過來,沖著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喬挽月低下頭看它,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她還沒有考慮好該不該將炎犴留在玉京城內。

炎犴來了玉京城內倒是一直都挺老實的,只是喬挽月不能確認炎犴是完全無害的。

炎犴看出喬挽月的猶豫,它也同樣知道此時她是在擔心什麽,它繞著喬挽月轉來轉去,喵嗚喵嗚地叫著,它現在挺喜歡這裏的,尤其舍不得喬家弟子們做的肉幹,是越來越好吃了。

它擡起爪子,在喬挽月的裙擺上輕輕拍了拍。

被關在籠子裏的白狳搞不明白炎犴這是在做什麽,它想說炎犴這樣實在是太給它們這些異獸丟人了,然而轉念一想,自己剛才也沒比炎犴強到哪裏。

炎犴本想學著白狳剛才的樣子,在地面上把自己想說的話都給寫下來,然它剛剛擡起爪子,猛地想起來自己又不是不會說話,幹嘛要學白狳。

它清了清嗓子,發出了一道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它向喬挽月保證,它從來沒有吃過人,也一點都不喜歡吃人,外面對它的那些形容都是汙蔑。

明決的目光在炎犴的脖子上稍作停留,也不知道從前被關在石塔裏面每天都嚷嚷著出去要吃一頓大餐的是哪個。

見喬挽月仍舊沒有完全相信自己,炎犴幹脆發誓有生之年絕不會動吃人的念頭,反正它脖子上套了個環,本來也吃不到的。

喬挽月有些好奇炎犴為什麽會想要留在這裏,對此炎犴表示吃不吃肉的不重要,它主要就是想要好好在玉京城體驗一下這裏的風土人情。

喬挽月:“……”

她對炎犴的話將信將疑,不過炎犴也確實是展示出自己最大的誠意了,暫時將它留在喬家也不是不行。

夜色深沉,月光如輕紗一般籠罩在那連綿的遠山上,喬挽月往籠子裏丟了根蘿蔔,轉身拉著明決的手,對他說:“我們先回去吧。”

明決隨她一起往回走去,心裏計算著與她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事還有幾分可能,如果現在自己去拿一壇子酒喝,是不是能夠將可能性再提高幾分,穿過小院,秋千在晚風中輕輕地搖晃,喬挽月在前面推開門,明決隨後進來,轉過身將房門關上。

喬挽月一邊將外衣脫下,一邊隨口向明決問道:“你怎麽會妖族的文字啊?”

明決道:“從前學了一點。”

喬挽月把外衣扔到架子上,回頭看了明決一眼,明決過去這些年到底是怎麽回來的,竟然連妖族的文字也學過,她好像沒怎麽聽明決說起他從前的事。

原本喬挽月以為他在歸一派過得不好,怕讓他傷心,所以也不怎麽與他提過去的事,只是從明決的行事作風來看,或許他的過去也並不是只有痛苦。

喬挽月打算有機會再問一問他。

上了床後,明決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垂頭親了親她的手背,壓低了聲音叫她:“挽月……”

喬挽月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可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明決的身體才剛好,也不一定能抗住,第一次她還是希望能留下一個非常美好的記憶的,她上身前傾了一點,親了親明決的嘴角,安撫他說:“太晚了,今天先休息吧。”

明決笑著說好,心裏想的卻是還是出去把那只兔子給烤了吃吧。

待在籠子裏白狳對明決的想法一無所知,它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麽孽,要受這份屈辱。

白狳就在這蕭瑟的冷風中度過了這一個不眠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陽光穿過枯枝,落進籠子裏,白狳聽到聲音,低頭往下面看去,就見到炎犴甩著尾巴,慢條斯理地從假山後面走過來,白狳想起自己之前還嘲笑過炎犴,結果現在混得比它還差,個中滋味只有白狳自己清楚。

它小聲開口向炎犴問道:“那個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會放我出來啊?總不可能一直這麽關著我吧?”

炎犴聽到白狳的聲音動作僵了一下,當它意識到聲音是從自己頭頂上傳來的,立刻擡起頭。

白狳繼續向炎犴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被那位給帶過來的嗎?”

炎犴瞪大眼睛,盯著籠子裏的白狳,好半晌後終於確定這個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向它問道:“你這個聲音怎麽回事?”

白狳那時是想模仿喬挽月的聲音來迷惑明決,讓他高擡貴手,放自己一把,它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招數,從前的時候它用這一招戲耍了不少人修,它在模仿聲音的同時還可以幻化出相應的景象,然它低估了明決,明決絲毫沒有受到它幹擾,白狳將這件事說完後,有些頭疼地道:“我的聲音三天後才能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