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水澡(第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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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韶帶著緹騎在關中只停留了一夜,次日清早就整編齊王兵將,將其分撥成兩路,一路由他從緹騎中選出一名千戶衛帶領,仍駐守在關中和關外交界口,謹防女真族人突然偷襲。

還有一路則被他歸攏進緹騎,加起來有十二萬人。

陸韶帶著這十二萬人一路趕往遼北。

彼時皇帝在遼北已經吃了一次敗仗,接到陸韶的信後,他直接將所有兵馬撤進松山,只等陸韶前來。

這般苦苦等了快半月,陸韶率大軍停在狼山一帶,和皇帝裏應外合擊殺高句麗敵軍。

高句麗完全沒想到會有人背後偷襲,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先前還揚言要讓大魏皇帝不能活著出遼北,這下卻叫他們直接打退,一直退出遼北邊界,深入高句麗腹地。

魏軍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盡收在手,直逼近高句麗都城,眼看就要徹底將其攻占。

高句麗國主攜滿城將士百姓開門歸降。

陸韶長弓拉滿,一箭射穿他們手中的白旗。

皇帝緊隨其後手持長劍,當著滿城百姓的面砍下了高句麗國主的頭顱。

那頭顱懸在城墻上暴曬三日,自此世間再無高句麗,這塊土地和遼北合並稱為遼東。

打完勝仗,兩軍才有歇息的機會。

陸韶將姬姮和姬煥從狼山接進遼東。

他們進了藩司衙門,左轉穿過廊道入後堂。

皇帝背身坐在後堂裏,他好像又老了一些,頭發斑白,身上的氣勢也頹喪。

後堂當中擺了一口棺材,姬姮牽著姬煥經過那口棺材,才發現裏面躺著五皇姐姬鎏的屍首,她死了近三個月,屍首卻還是完好如初,眉眼鮮活,只在頸側有一道刀傷,除了沒有呼吸,給人感覺她還活著。

姬姮慢慢走到皇帝身後,她推一下姬煥。

姬煥忙趴到皇帝背上,高興道,“父皇!”

皇帝身軀震動,一轉頭就看到他們,立時滿面驚喜,他抄手將姬煥抱緊,驀地臉一冷,對姬姮道,“你們還懂不懂事?怎麽敢跟著跑到這裏?”

姬姮從荷包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他。

皇帝一眼認出上面的字跡是齊王親筆,他越往下看越擰眉,直看到最後已經氣的額頭青筋叠起,他轉頭去看棺材裏的姬鎏,抖著手想碰她的頭,但終歸沒下的去手,他啞著聲道,“是父皇不好,不應該相信你母後是個安分守己的人,父皇對不起你……”

他泣不成聲。

姬姮看著他哭,思緒飄出去老遠,好像從記事起,她從來沒見到過父皇落淚,更別說哭的聲嘶力竭,她母妃死的那天,整個後宮都如往常,她見不到母妃,他也不去見母妃,她想他應該不愛母妃,不然又怎會在母妃死後,可以如無其事的任杜雪荷入宮,他都沒為母妃流過一滴淚。

她遞過去帕子給皇帝,皇帝勉力收住,撥走她的手道,“你怎麽把煥兒接出宮的?”

姬姮有些想笑,這個時候了,他依然對她存著戒心,只要她插手後宮,她就和母妃一樣,都是妄圖顛覆大魏。

“兒臣假傳您的口諭,命陸韶遣人入宮去接皇弟。”

她把陸韶摘了出來,陸韶是她養出來的棋子,假傳聖旨是死罪,無論對錯,皇帝都有可能會處死他。

果然皇帝聽到這句話,臉色變得奇差無比,他立起身,厲聲道,“跪下!”

姬姮心內發出一聲冷笑,曲腿跪在地上。

姬煥嚇得縮在角落裏不敢動。

皇帝揚聲對外道,“去把陸韶叫進來!”

外頭布政使應著聲跑開。

過一會陸韶踏進門裏,一見著地上跪著姬姮,也趕緊就地跪倒,“奴才有罪。”

皇帝哼聲,“你是有罪!你罪在辨不清真假,她說是朕的口諭,你就信,朕看你聰明伶俐,沒想到你竟是蠢貨!”

陸韶聽他這一說,先是迷惑,旋即猜出他是因姬姮接姬煥出宮的事生氣。

他連忙伏在地上,“請陛下責罰。”

墻角的香案上掛著一條長鞭,皇帝拿在手裏,踱步到他身前,揚起鞭子對著他的後背揮去。

他下手極狠,抽的陸韶背上滲出血跡,陸韶任他抽打緊咬住下唇,愣是忍下來沒哼一聲。

那鞭子聲傳入姬姮耳中,像敲擊在她心上,砰砰砰,她說不出自己什麽感覺,但她胸口裏積攢著越來越多的憤恨,逼迫著她去宣泄。

“父皇打他有什麽解恨的,您不如打兒臣。”

皇帝手發顫,轉身罵她,“你以為朕舍不得打你?”

陸韶緩了口氣,側眸望向姬姮。

她挺直背,彎唇笑道,“兒臣從不會這麽以為。”

皇帝啞然。

姬姮仰視著他,從前她跟皇弟那般大時,她總張手要他抱,他抱著她到處走,穿過一層層宮墻,在無人處偷偷陪她捉迷藏,那時他有多疼她,她甚至可以騎在他背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