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司庭衍寸步不離(第2/7頁)

程彌竟然在她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舊認識的味道。

她聞言看向了蔣茗洲,一秒後,告訴她:“七年。”

“這麽久了。”蔣茗洲在感嘆,不是詢問。

突然,她問了程彌一句:“她跟你提起過來嘉城之前的事情嗎?”

程彌不是嘉城人,但從小在嘉城長大。她不是嘉城人不是程姿告訴她的,而是從當時接濟過背井離鄉的程姿的酒吧媽媽桑口中得知。

程姿是孤身一人,大著肚子來嘉城的。

但她僅僅知道這些。

程姿久住在嘉城之前,是在哪座城市生活,遇見了什麽樣的人和事,她一概不知。

所以,她輕搖了搖頭,對蔣茗洲道:“沒有,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蔣茗洲對她這個回答似乎沒太意外,像是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答案。

她問了程彌一句:“她來嘉城,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程彌看她:“如果我不想知道,我現在不會坐在這裏。”

蔣茗洲看向她,突然開了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了解過祁晟的家庭吧?”

程彌沉默。

大概四五歲的的時候,她對父親這兩個字好奇不已過。

她問過程姿,她的爸爸為什麽不在家,每次程姿都只是笑笑,說因為爸爸太喜歡我們寶貝,出去給我們寶貝摘星星了。

她從來不提祁晟一個字,但人的愛意或許能緘默於口,卻很難不讓眼睛說話,一個眼神,就會泄漏一腔愛意。

程彌在程姿日復一日不經意的愛意泄漏裏,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隨著長大,她沒再問過程姿她的父親是誰,而是偶爾會在網上翻一下祁晟這個人的資料和新聞。

但有關他的資料,涉及他家庭背景的,能搜到的並不多,因為他的家庭背景非紅即軍。

還是後來進啟明影業,程彌才知道祁晟是個紅三代。

蔣茗洲說:“除開演員不說,他的身份你應該有所耳聞過。祁家麽,算是比較開明的,祁晟要搞藝術,他們都沒什麽意見,只要他不拿家裏勢力出來胡作非為的話。”

在沒必要出聲時,程彌沉默不語,只聽蔣茗洲說著。

“當然,還有一點,不忤逆他們幫他決定人生大事的安排。”

程彌已然猜到,這個答案從她屢次翻不到祁晟家庭背景時,就已經預設過了。

“所以呢,我媽跟他之間的事,是他家裏搞黃的?”

蔣茗洲沒接著開口,車裏便跟著安靜。

香煙堆積煙灰,她將手伸去窗外,手腕搭在車窗上,敲了敲煙身。

煙灰撲簌落下,在空氣裏打轉,直至黏進地底水窪。

終於,她再次開了口,又像吐出了一口濁氣:“應該這麽說吧,是因為我。”

在這句話落下之前,程彌從沒想過會是這個答案,眼裏閃過一絲驚怔。

蔣茗洲卻沒等她緩和情緒,聲調像這陰天裏的細雨,從容溫和卻蝕骨。

“我跟祁晟是大學好友,也是他的經紀人,他還沒火之前,跟我想法一拍即合,一起創辦了啟明影業。公司一路過來大風大浪不少,他拍大電影紅了以後,公司也算是熬出了頭。他當時很火,火到可以說每家每戶都在放他的電影,但他在這名利雙收的當口,想的不是進一步把自己經營下去,而是不管不顧要冒大風險,娶你媽媽。”

當時處事從容淡定的蔣茗洲,第一次跟脾性禮貌得體的祁晟發生爭執,蔣茗洲不理解祁晟要結婚的想法,而祁晟也從沒去仔細探究過自己這位經紀人的私心。

性格使然,兩人爭吵狀況不劇烈,但那個時候,他們也不過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女,觀點分歧難以化解。

“你跟了我這麽久了,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蔣茗洲默了一下,看向程彌,“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

蔣茗洲是個什麽樣的人。

手段雷厲風行,處事卻從容不迫,但這兩種相悖的氣質同處她身上卻沒有沖突,而是形成強大氣場。

被她帶在手下這幾年,程彌從沒見過蔣茗洲有軟弱的時候,雖然從不發脾氣,面容總是優雅溫婉,但手腕實則強勢。

蔣茗洲緩慢地淺吸一口煙:“而我承認,在感情上我也是事業上那副做派。”

強勢,不卑微,會主動爭奪。

一場爭執被自私的熱油澆下,什麽事都做得理所當然。

她唇邊呼出薄霧:“所以我毫不猶豫下了最狠的一步棋。”

程彌靠坐在後座裏,車窗落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外面毛毛細雨不再連綿,細刺一般,絲絲紮進她手背。

她已經有預感,沒有看蔣茗洲,只出聲:“直接斷了他們後路的一步棋子,是嗎?”

蔣茗洲沒回應她這聲質問,煙又伸去車窗外,抖掉煙灰。

“祁晟要跟你媽結婚這事,是瞞著他家裏的,他是下定決心娶你媽,想先斬後奏,”蔣茗洲說,“我嗎,做足了壞人,把他這打算捅到了他母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