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用過晚膳,沈清疏在床上盤膝而坐,她肩上的傷還得上藥。

過了一日,淤血化開了些,青青紫紫瞧著卻比昨日更明顯了,同周圍白皙的皮膚極不協調。

她坐的筆直,脊骨凹下去,衣衫半遮半掩,林薇止視線飄忽了一瞬,二人有了肌膚之親,同昨日心境卻又大為不同。

她定了定神,把視線集中,專心地揉著藥酒活血化瘀,等收拾完,一刻也不停地翻身下床。

沈清疏攏好衣衫,轉過身來,只看見她出門的背影,有些好笑地自語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慢條斯理地下床,在桌邊倒了一杯茶,端著茶慢慢捱,片刻功夫,林薇止凈了手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林薇止視線不由落在她胸前,她帶子束得不緊,衣襟領口微松,露出頸下一小片肌膚,兩邊細瘦的鎖骨微微撐起弧度,頸窩凹得很深,映襯著格外顯眼。

她移開視線,又很快掠回來,擰眉道:“天氣日漸涼了,把衣服穿好。”

沈清疏低頭看了看自己,不是穿的好好的?

她擡眸疑惑地眨了眨眼,林薇止卻沒再看她,挽了挽耳邊碎發,低頭在她旁邊坐下了。

沈清疏想了想,起身尋了件青色外袍披上,雖然她並不覺得冷,但是既然阿止都這麽提醒了,那她也可以冷一下。

現下時間還早,不做點什麽簡直對不起此夜良辰,兩人聊了一會兒家常,漸漸心不在焉,努力找的話題總是接不下去,不經意對視間,總是沒了下文,慢慢不說話,互相看著對方,只剩下安靜又曖昧的空氣在流動。

再這麽下去十分不妙,林薇止決定找點事兒做,她冷靜了一會兒,忽然起身去書房拿了紙筆,然後準備開始籌備自己的授課流程,順便也再練練筆。

這邊事務不多,又沒有什麽消遣,宅家實在是太無聊了,因而她對這件事抱有很大熱情。另外,即便是教小女孩,她也不想誤人子弟,要盡全力做到最好。

她進入工作狀態,便心無雜念,頭也不擡,十分認真,暖黃色的燭光照在她側臉,勾勒得靜謐而溫柔。

沈清疏在旁邊撐著臉,看她畫了一會兒,油然生出被忽視冷落的感覺,自己這麽大個人在旁邊,怎麽就不理會了呢。

她咳了一聲,斜眼見林薇止沒有反應,又反手輕輕敲了敲桌子,還是沒注意到,她便換了個姿勢趴在桌上,委委屈屈地摳著桌緣。

過了會兒,她又坐起身,百無聊賴地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字玩。

寫什麽呢,沈清疏手指懸著,心裏首先冒出來的就是她的名字,如此自然而然,她嘴角不自覺地溢出笑,悄悄落下了一個“止”字。

她抿著傻笑看了一會兒,眼角余光撇過去,見林薇止沒有看見,於是也不遮擋,靜靜看著它風幹消失,然後又沾了水,開始畫一個頭大身小的小人。

但以指作畫還是太勉強了,水痕粗細很難控制,與她想象的大不一樣,沈清疏失望地抹去水痕,忽然靈機一動,伸手拉了下林薇止衣袖。

林薇止停筆望過來,安靜地以目光表示詢問。

沈清疏笑道:“借你紙筆一用。”

“怎麽了?”林薇止不知她要做什麽,還是把筆遞過來。

沈清疏取了張白紙,舔好墨,在心裏構思了片刻,才小心落筆。

林薇止好奇地轉身過去看,見她幾筆下去,一個活靈活現的小人便躍然紙上,這小人十分矮小,頭占了身子近一半,眼睛很大,一頭黑發幾乎垂到腳跟,面容玉雪可愛,同她有幾分相似。

這小人比例十分奇怪,卻不顯得畸形難看,反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味道,林薇止還從沒見過這種畫法,不禁好生訝異。

“這是我麽?”她湊近了些仔細打量。

沈清疏在旁邊又添上一個同款的自己,笑著問:“嗯,我畫得怎麽樣?”

她也學了好幾年的丹青,但在這上面實在是沒什麽天賦,只能畫點基礎的花鳥蟲魚,這下照貓畫虎,她自己覺得還畫得可以。

林薇止看了她兩眼,沒有說線條力道的問題,奇怪道:“這種技法我從未曾見過,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啊,這個倒是不好解釋,世祖也沒發明漫畫,沈清疏撓撓臉,含糊道:“就……隨便跟人學的。”

林薇止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追問道:“跟哪一位畫師?”

“沒有哪位,你不是也認識教我的官夫子嗎,”一時嘚瑟,卻騎虎難下,沈清疏硬著頭皮道:“反正瞎學,自己瞎畫的。”

林薇止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新創的?”

這幾筆雖然簡陋,卻實在與當下人物畫法大不相同,以她對沈清疏畫技的了解,這很難解釋得通。

咳,她倒也沒那麽厚臉皮,沈清疏轉移話題道:“不是,這叫什麽技法,我沒有那水平,就是瞎畫,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就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