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欽此”

瑞祥公公擡起眼皮看向臉色慘白的昭和大長公主,“鎮國大長公主,還不來領旨謝恩?”

昭和大長公主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眼角余光瞥見正面無表情望著她的太後,昭和大長公主臉上的慌張更甚,以至於口不擇言,“瑞祥公公是不是念錯了,先帝怎麽可能留下這樣的聖旨?”

瑞祥公公笑了笑,“鎮國大長公主說笑,老奴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連字都能記錯的程度。先帝當年去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常常在病榻上念叨著對不起您,這封遺詔也是早就擬定,始終存放在先帝最喜歡的玉枕中。”

“拿來”尖銳又壓抑的女聲從上方傳來。

同樣為這封遺詔內容震驚的燕臣們,紛紛擡頭看向高台。

太後不知何時甩開紅琴的手,孤身走回高台的正中央,望著瑞祥公公……手中聖旨的目光滿是猩紅。

紅琴提著裙子小跑到瑞祥公公身邊,伸出手就去搶瑞祥公公手中的聖旨。

瑞祥公公卻及時舉起聖旨,讓聖旨與紅琴的手擦肩而過。

他先看了眼太後,然後才將目光放在仍舊緊緊盯著聖旨的紅琴身上,陰陽怪氣的道,“紅琴姑娘別急,先讓大司馬與敬王驗證遺詔的真假,再拿去給太後娘娘過目,免得太後娘娘一時激動,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大司馬和敬王從聽到這封聖旨的內容後,就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且不說昭和大長公主無功無德,如何能配得上‘鎮國’二字。

將福王過繼給昭和大長公主,更是毫無道理可言。

被瑞祥公公點名後,他們卻不得不打斷思緒,按照瑞祥公公的話,先去看聖旨的真假。

兩人走向瑞祥公公的時,腳步莫名的沉重,不約而同的想到當年三皇子薨逝時,太後的種種瘋狂舉動。

紅琴搶奪聖旨不成,擡頭看向太後。

太後卻沒再給紅琴指使,她像是被釘在原地似的,甚至連眼睛都不眨動,烏黑的眼珠始終都盯在瑞祥公公手中的聖旨上,隨著聖旨的移動而移動。

紅琴在太後身邊伺候多年,也曾經歷過不少次太後發怒的場景,卻從來沒見過太後如此滲人的模樣。

她甚至覺得,太後隨時都可能從高台上跳下來,親自將這份遺詔撕得粉碎。

將遺詔交給敬王和大司馬後,瑞祥公公先將始終大敞的衣袍整理好,然後走向正滿臉茫然復雜的昭和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先帝還有口諭留給您。”瑞祥公公對著昭和大長公主彎下腰。

聽見瑞祥公公的聲音,昭和大長公主才回過神來,驚覺瑞祥公公就在她面前。

“你要做什麽?”昭和大長公主退後半步,警惕的望著瑞祥公公。

瑞祥公公絲毫不介意昭和大長公主對他的排斥,他再次彎下腰,好脾氣的重復,“先帝還有口諭留給您。”

昭和大長公主咬了下嘴唇,擡頭看向太後的位置,目光接觸到太後的瞬間像是被灼傷似的立刻低下頭。

瑞祥公公全當昭和大長公主的反應是終於聽清了他的話。

他直勾勾的望著昭和大長公主,為了讓明顯心不在焉的昭和大長公主能聽清他的話,瑞祥公公刻意放緩語速,“陛下從歡誼姑姑處得知您總是夢到福王殿下,以至於夜不能眠,特意囑咐老奴去長公主府寬慰您,‘人死不能復生,您還有其他孩子。’”

‘福王’兩個字仿佛能隨時隨地觸動太後的開關。

太後緩緩轉頭,將始終放在遺詔上的目光移動到瑞祥公公和昭和大長公主的身上。

瑞祥公公像是感覺不到後背上猶如針刺的目光,對雙眼已經沾染上驚恐的昭和大長公主歉意的彎下腰,繼續道,“可惜老奴被逆王軟禁,始終沒再見到大長公主,不知大長公主近些年,是否還會因為夢到福王殿下而夜半驚醒?”感受到身上越來越多的各色目光,昭和大長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慌張,忽然揚起手狠狠的朝著瑞祥公公發面饅頭似的臉扇過去,“先帝怎麽可能將福王過繼給本宮?一定是你偽造遺詔,想挑撥我與皇嫂的關系。”

瑞祥公公及時退後兩步,躲開昭和大長公主的手,對神色猙獰的昭和大長公主道,“老奴確實不知道先帝為什麽會將福王過繼給您,畢竟有關於您的事,陛下都是交給歡誼姑姑去處理,可惜歡誼姑姑已經被太後娘娘處置了。”

瑞祥公公的這句話沒撒謊。

他在慶帝身邊伺候將近二十年,都不知道慶帝與昭和大長公主的苟且,更不知道慶帝將昭和大長公主的孩子和太後的孩子互換。

昭和大長公主的兒子變成太後的三皇子。

太後生下的女兒則成為長公主府的延慶郡主。

直到宋瑾瑜將宋良辭留下的信告訴宋佩瑜,宋佩瑜知曉三皇子其實是慶帝和昭和大長公主的孩子後,去質問瑞祥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