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站在馬車外的果然是個讓宋佩瑜毫無印象的人,他對宋佩瑜道了聲‘跟我來’便轉身往前走,絲毫都不擔心宋佩瑜是否會跟上。

宋佩瑜環視一周,認出這是在內宮的範圍,就是勤政殿和兩儀宮之間的那片荒蕪。

已經轉身往前走的人穿著褐色的衣袍,單從穿著上完全看不出是什麽身份,只能從他茂盛的胡子上能猜出不是太監。

宋佩瑜順勢坐下,伸手握住墜在一邊的韁繩,一腳踹在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發出不滿的長鳴,奔跑的節奏也十分暴躁。

沒聽見宋佩瑜的腳步聲,步伐已經緩下來的郝石猛得回頭,入眼的正是瘋狂顫動著往前跑的車架。

須臾後,郝石再次攔在宋佩瑜面前,握緊拴著馬的韁繩,目光定定的望著宋佩瑜。

宋佩瑜揉著右手上被韁繩勒出的淤痕,滿臉無辜的開口,“馬受到驚嚇突然發瘋,多虧您搭把手,不然我……”

“不然您就連人帶馬的撞在墻上了。”郝石無奈的打斷宋佩瑜的話,轉頭看向正在打響鼻的棗紅色駿馬,目光充滿憐惜,“您未必有事,這匹馬卻是要可惜了。”

宋佩瑜被懟的啞口無言,他也沒想到這匹馬會越來越瘋,好吧,是他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就將這匹馬逼瘋。

郝石眼角余光瞥見宋佩瑜眼中的靈動就覺得頭疼,從懷裏掏出塊牌子舉在宋佩瑜面前,似笑非笑的開口,“快走吧,難得傳喚您的人有空,若是錯過了時間,您今日就真要宿在宮中了。”

宋佩瑜表面做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內心卻並不意外。

相比之下,宋佩瑜更好奇他面前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暗衛?

或者只是他沒見過的侍衛?

馬車終究被暫時拋棄在了內宮,郝石帶著宋佩瑜左拐右繞的在深宮穿行,沒走多遠就回到了勤政殿,卻非宋佩瑜平日經常來往的東門,而是個十分不起眼的小門。

期間宋佩瑜試圖探尋郝石的身份,可惜任憑他有再多主意套話,對方只有不接話這一點就讓宋佩瑜對他毫無辦法。

“孟公公正在裏面等著您,由他帶您去見陛下。”郝石面無表情的指著某個不起眼的房間,示意宋佩瑜自己進去。

直到望著宋佩瑜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郝石再也繃不住臉上的冷漠,嘴角忽然揚起了笑意,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怪不得能讓宋瑾瑜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念叨著,果然是只有趣的小貓兒,就是性子太野了。

他不是不想奉陛下的命嚇唬人,只是他看著宋佩瑜那張臉就想起被宋瑾瑜坑的悲慘經歷,實在是下不去手,全程冷漠抗拒小貓兒的熱情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想來陛下也能體量他的難處。

孟公公對宋佩瑜的態度倒是一如往昔,卻也沒給宋佩瑜問話的機會,直接帶著宋佩瑜順著條極為隱蔽的路去了勤政殿的側殿。

“少尹進去吧。”孟公公揚起笑意,親自為宋佩瑜推開門,“別怕,陛下只是想單獨和您聊聊,沒有其他意思。”

宋佩瑜才不信孟公公的話。

永和帝想要召見他,只要讓孟公公去東宮傳話就是,卻非要繞這麽大的圈子,還弄得神神秘秘的,分明就是在恐嚇他。

讓他在慌亂中,下意識的以為永和帝繞了這麽大的圈子傳喚,是為了避開他哥和重奕,覺得自己要被處置了。

實際上,永和帝要是真的想處置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做其他多余的準備?又不是為了拖講故事的時間水劇情。

宋佩瑜晃了晃腦袋,將裏面出現的各種不合時宜狗血劇情晃出去,冷靜的走進勤政殿。

“臣給陛下請安。”宋佩瑜彎腰行禮,沒等到回應就眼觀鼻鼻觀心的肅立在原地,安靜的等待永和帝處理完手上的折子。

良久後,永和帝才放下筆,像是剛發現宋佩瑜這個人似的,對宋佩瑜招手,“來”

宋佩瑜停在距離永和帝三步遠的地方,目光落在茶盞上,既不會冒犯永和帝也能將永和帝的動作都收入眼底。

“怎麽如此拘束?”永和帝突然笑出聲來,指著桌子邊的椅子道,“坐,我們隨便說說話。”

宋佩瑜依言照做,面上卻始終緊繃著,全然沒有往日的從容。

永和帝似乎覺得宋佩瑜這副少見的模樣十分有趣,特意多看了幾眼,將桌子上單獨放著的一沓奏折遞給宋佩瑜,語氣辨不出喜怒,“折子看得朕頭疼,你來幫朕讀會兒。”

宋佩瑜自然不會用不合規矩的屁話找不自在,恭敬接過奏折後,一本正經的開始念。

巧了,是陽縣縣令的請安奏折。

趙國畢竟只有一州之地,雖然稱之為國,除了鹹陽之外卻只有縣鎮沒有州府。

因此陽縣縣令的奏折才能直接到永和帝的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