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為冉冉以前從來沒有這般過,巧蓮嚇壞了,急忙在臨時落腳的地方請郎中,可郎中來看時,直說人的脈弱得都快摸不到了,估計也快要油盡燈枯了,讓他們夫妻早早準備後事就行了。

說完這話,郎中連出診費都沒收,拎藥箱子匆匆走人了。

可憐冉冉也聽到了郎中的話,卻笑著安慰爹娘道:“爹娘莫要傷心,我這病一直……一直拖累你們,若是就此走了,你們也能輕省,我這輩子……沒有什麽不好的,有你們做我的爹娘,我已經知足了。”

可憐夫妻倆無助地看著費力安慰他們的冉冉,抱頭痛哭。就在這時,巧蓮突然想起了那無臉的仙長曾說女兒將不久於人世的斷言。

雖然她當時並未放在心上,可此時卻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恰好走了兩日,正到了永城,夫妻倆連忙打聽當地人西山怎麽走。

結果那人說,巧了,西山就在不遠處,而且山上的確有位仙長神醫,名喚蘇易水。

聽了這話,巧蓮徹底放下了疑慮,與丈夫一起急匆匆地驅趕驢車前往西山。

到了山腳下時,巧蓮看了看頗為陡峭的山路,正準備背著女兒爬上去,那位戴著遮面帷帽的蘇神醫居然正立在山下的茅亭中,仿佛正在等人

巧蓮顧不得他模樣嚇人,連忙撲過去磕頭求神醫救命。

蘇易水走過去,看了看躺在驢車裏的薛冉冉,掏出一個瓷瓶,讓巧蓮將它灌入到冉冉的嘴裏,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蠟黃的臉兒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潤,仿佛吸到了水的花兒一般,重現幾分生機。

蘇先生果然是神醫,雖然模樣醜了些,可也叫人感激。

冉冉覺得那水甘甜極了,緩過氣兒來便問:“這是什麽藥水”

蘇易水隔著面紗淡淡道:“樹根泡的水……”

冉冉其實是想要套問下藥方子,誰想到這位神醫這麽狡詐,說出這麽敷衍的話來。

蘇先生表示,喝藥治標不治本,若想薛冉冉康健,必須將她留下。

因為冉冉的病體,夫妻倆操碎了心,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了門路,自然看到了曙光希望。可若就此讓他們留下心愛的女兒,夫妻倆自然不能答應。

女兒的實際年齡也十六了,男女大防不能不防。所以要留下女兒也行,他們也想留下來,分文不取跟在蘇先生身邊做家奴仆役表示酬謝,也能陪著女兒養病。

可惜蘇先生卻公事公辦的樣子,只說自己喜歡清靜,不喜外人留在山上,而且他們若不想留下女兒可以自便,不過留下一兩黃金的藥錢,算作方才的診費。

巧蓮一聽頓時傻眼,嘟囔著從沒有聽過這麽離譜的診費,先生可是要坐地起價,漫天要錢?蘇易水似乎懶得跟村婦爭辯,也不再要錢,轉身就上山去了。

巧蓮一見人走了,立刻跟在後面急切地喊人,可是人家蘇神醫健步如飛,片刻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薛連貴攔住了巧蓮小聲道:“別喊了,喊了人家也被你惹生氣了。你看那先生長衫陳舊,洗得發白,大約也是不好糊口的,好不容易接一單,想多要些罷了。”

巧蓮急得一拍手:“我豈不知是這個理?可是那要價太離譜,總要讓人還個價啊!怎麽他一言不發就走了呢?”

巧蓮想要上山,可不知道為何,就是繞不進去。

最後他們只能帶著女兒回到落腳的馬車客店。

聽掌櫃說,能去西山求醫的都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而且人家蘇先生特別挑剔,並不是每個病人都看。每年只出診三位,無論病情輕重,每位出診的診費都是黃金百兩。

巧蓮聽傻了,不由得問這般天價,哪裏還會有人尋他看病,那豈不是錢多人傻?

可是掌櫃的卻一副看鄉巴佬的表情看她道:“還沒人?簡直搶破了頭!黃金有價,神醫無價啊!你若不信,明日便是今年出診的日子,你去看看便知,人家蘇神醫破例給你女兒出藥還只收一兩黃金,那可真是難得發了天大的慈悲呢!”

巧蓮被掌櫃夾槍帶棒地嘲諷了一番,頓時有些心神不寧。第二日時,幹脆一家人又趕著驢車到了西山腳下。

但是這次,他們連山墻根都沒挨上,山腳下的大路小橋都被各種華貴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

據說前來求醫問藥的王侯權貴甚多,光是排資論輩,就將許多人擠出排列的隊伍了。

這次只有那個跟隨在無臉男身邊的大漢羽臣下山來,看了看遞呈上來的一摞拜貼,看似隨意地抽了三張,念了名字後,便讓其他人散去。

這下子,沒抽到的人不幹了,其中一個華服豪仆氣哼哼道:“我家公子乃是當朝宰相林大人之子,為何你卻給些平鄉小吏看病,繞過了我家公子?”

羽臣板著黑臉道:“我家主人看病,講究福蔭厚重,若是黑心奸佞之人,就算再好的醫術也醫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