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4頁)

慶典預備在轉年三月舉行,國號定了“煦”字,年號開元,倒頗有些不管不顧的霸氣與野心。

聽聞柔維身邊那些人也勸過,不過她說:“管他李隆基是昏聵賢明,我安柔維日後的路要如何走,只由我掌控。”

日月山河盡在懷中,開國之君,囂張些倒也不為過。

外孫女在外頭稱帝康熙可以捏著鼻子認了,但開國慶典的使臣要派誰去,他如今心裏還沒拿定主意。

皎皎和安雋雲夫婦是不要想了,他們兩個可以去,但不能作為使臣去,不然就是拿著國君父母意圖拿捏國主,太過。

要說康熙沒有動過吞下煦國的心思嗎?

那是說笑的。

哪個帝王不想要開疆擴土,他這些年也是南征北戰大動兵戈過的,若是再能收攏海外的大片土地,那可真是青史之上獨一位了。

但然後呢?

一來柔維的國書敢遞來,又秉承著國與國相交不卑不亢的語氣,便可知柔維心中是有底氣的,康熙心知肚明這短短六七年的時間絕對不夠柔維自己一個人折騰出偌大一個國度來,煦國的根基,八成是皎皎當年打下的。

他試探過皎皎,皎皎倒也坦蕩,沒瞞什麽,只窺見的冰山一角,便足夠康熙吃驚。

煦國國力定然不弱。或者說,如果兩國開戰……孰勝孰負猶未可知。

再者,隔著大片海洋重重海岸,從大清到煦國去,光是在海上就要飄上幾個月,即便真把一塊地吞下了,後續要如何做呢?

是從國內引渡子民過去?轉移政權?還是幹脆棄置那一塊地任其自由發展?

儼然都是不可能的。

裏頭煩心的事太多,康熙索性便不去想了。

如今當務之急還是選出使臣來,扒拉著身份,看滿朝文武都覺著不大當用,最後還是把留恒這塊磚挖了出來。

一來他和柔維也熟,到那邊可以罩著使團的人,很有個萬一,柔維也不至於對自己小舅舅動手;二來雖然熟,但論血緣關系卻不算近,還不算是以國君長輩向國君施壓。

出去溜達溜達,留恒還是情願的,皎皎與安雋雲也打算與他一起上路,帶著二三十個心腹護衛,熟門熟路的,都是老江湖,也不怕在海上遇到風浪翻了船。

然後使團裏的人便好配了,楚卿亦與留恒同行,唯有一個人,是娜仁特意打招呼塞進去的。

永壽宮裏,娜仁親手沏了茶,遞給留恒一杯,隨意看了他一眼,道:“行與不行,給個準話。”

“娘娘。”留恒難得苦笑一下,道:“這事倒是不難辦,可弘歷才多大啊,海上風浪急,他哪裏經得住呢?”

“柔維不也是小小年紀便跟著她阿瑪額娘出海了嗎?”娜仁神情平淡,又似乎嘆了口氣,“我是希望你能帶著弘歷去見見人間疾苦,開開眼界。他阿瑪那邊自有我去說,你只肖點個頭,你皇伯父哪裏也有我來說。”

留恒會意,低頭半晌,忽然問:“您看定了?”

“我看不看定,又有什麽用呢?”娜仁道:“左右我如今養著這個,能做到哪裏算哪裏吧。即便日後不是他,這些個生在高樓裏長在綺羅中的孩子,能見見外頭蕓蕓眾生民間疾苦,也是好的。”

說這話時,她微微垂著眸,神情淡漠,意味不明。

留恒沉默半晌,終是順從應下。

跟著船隊出去走了半年大多,回來時原本跳脫浮躁的弘歷倒是添了些沉穩,處事也更加幹脆。

康熙連日來身子不大好,見留恒與女兒女婿都平安回來了,心放下大半,便病了一場。

好轉後京中天氣漸涼,燒起炭火來未免幹燥,娜仁想了想,還是勸了康熙,到小湯山行宮去住。

那頭好歹有溫泉眼,養起身子來總比宮中好。

康熙這是老年病,咳嗽、氣喘,夜裏多夢、下肢水腫,唐別卿的方子換過幾回都不大有效驗,只說要慢慢養著才好。

可就這“養著”二字,對日理萬機的帝王而言,何其困難?

衣食藥物倒是不缺,身邊人伺候的也很精心,唯獨安心靜養四字,是萬萬做不到的。

政務纏身,一日也脫不開心緒。

旁的娜仁都能勸他,唯有這個不知怎麽勸,只能翻翻《長生訣》裏那些多年不用的藥膳方子,拎著鍋鏟就是幹。

康熙還開玩笑一般地說:“朕倒是因禍得福了,阿姐可有許多年沒做這些費時間又費力氣的吃食了。”

“你還好意思,若不是你這身子這樣又不安心養著,我何至於折騰起這些費時費力的東西?”娜仁一揚眉,一面將小食盒中的吃食一樣樣取了出來。

康熙笑著端起一碗湯,剛嘗了第一口便誇得天花亂墜,仿佛娜仁這手藝多了不起似的。

娜仁撇撇嘴,坐在那裏聽著,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