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4頁)

從如今看來,四阿哥想要如歷史上一般韜光養晦,怕是難了。

但娜仁對這位歷史上殺伐果斷手腕剛硬的雍正皇帝,還是抱有信心的。

都不是省油的燈,誰能亮到最後,靠的就不是拼爹拼娘拼媳婦了。靠手腕說話,她可不覺得四阿哥會輸。

但話雖如此說,在要不要抱養小小四的問題上,她還是遲疑了。

康熙看出她的遲疑來,笑了笑,道:“不急,阿姐你慢慢想吧。這孩子對你來說,沒有那麽多的問題,他只是來哄你開懷,叫你開心的。若是阿姐你不願,咱們再換。”

“我想想吧。”娜仁多少知道他的意思,對他笑了笑,道:“最遲今晚,給你回復。我這永壽宮清靜了這麽多年,忽然塞給我個還沒滿月斷奶的小娃娃,總要叫我有些心理準備吧?

而且……人家十月懷胎一朝艱難生下來的,我就這樣輕飄飄一句話,把勝利成果抱來了,也怕人家傷心。骨肉分離,多疼啊。”

康熙眉梢微微上揚,自信與霸道在他這一個動作中盡顯無疑。他輕哼一聲,道:“她的兒子能叫阿姐教養,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娜仁看著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你也忒霸道了。”她輕輕念叨一句,沒等說出下文來,她便望著康熙,愣住了神。

康熙疑惑地看著她,喚道:“阿姐?你怎麽了?”

“我瞧……我瞧咱們玄燁,也生出白發了。”娜仁伸出手輕撫著他的鬢角,眼眶微有些發酸。

有許多年,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輕聲喚起這個名字了。

太皇太後臨終前喚過,帶著不舍、托付,今天娜仁這樣喊一聲,帶著唏噓、心酸,與對歲月流逝的無奈。

康熙眼睛無端也有些發酸,偏頭避過娜仁的手,歪了歪頭想要叫那一根白發避開娜仁的視線,最終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過了半晌,他強笑笑,做出不在意的姿態,笑著道:“是朕沒有阿姐的福分,不像阿姐這般,精於養生之道,也不知能陪阿姐多少年,如今只希望能夠能為阿姐安排妥帖。當年是阿姐你照顧我,如今老來……朕來照顧阿姐。”

娜仁沉下面容,“滿口胡話!怎就老來了?”

康熙只是淡笑,倚著暗囊似在出神,目光悠悠地,嘆著道:“幸而如今皎皎歸來,恒兒亦在。若真有那一日……朕也能放心。”

娜仁心裏一陣陣地發酸,張張口卻發現喉嚨仿佛被堵住一樣,什麽也說不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臉,良久才嗚咽著擠出一句:“你們都要撇下我嗎?……都要撇下我……”

康熙猛地醒神,忙道:“朕不過一時想得遠了,阿姐哭什麽呢?唐別卿都說朕如今身體正好,至少還有二三十年的好功夫……”

閉著眼睛想也知道是他信口胡謅的!唐別卿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娜仁又急又惱,康熙愈發慌亂沒了分寸,最後只得道:“阿姐快別哭了,是朕昏了頭說錯話了。”

“……不是你昏了頭。”娜仁張口,聲音還有些沙啞。

她伸手去抓炕桌上的茶碗,指尖因過於用力而泛白,胎釉細膩的茶碗經不住汗液與眼淚的浸擦,愈發難以掌控。

娜仁覺著心口突突直跳,深吸了幾口氣才順了過來,咬著牙道:“是我,是我枉活了這幾十年,還受不住生離死別之悲,是我……太過懦弱無能。”

瓊枝立在炕邊緊緊盯著她,眼圈泛紅視線模糊了也不肯眨眨眼或移開目光,心痛得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割,張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只覺無言。

如是,幾相沉默。

最終雍親王府中那尚未足月的小阿哥還是被抱入宮中,由皇貴妃親自撫養。

前朝後宮因此掀起軒然大波,宮妃朝臣數眾,議論紛紛。

皇子間奪嫡的鬥爭局勢因此發生改變,雍親王府的平靜日子不復,但瞧四福晉入宮請安時的樣子,倒像是甘之如飴的。

娜仁幹脆就問了,四福晉不是有野心的性子,若是能選擇,她更喜歡過清靜生活。

而如今,雍親王府門庭若市,卻多半心懷鬼胎。她那群妯娌恨不得戴著眼鏡一寸寸地盯著她看,希望能從她身上發現些什麽雍親王的隱秘之事。

這與她所求,只怕相距甚遠。

聞娜仁所問,四福晉莞爾,她懷裏還抱著白白胖胖的小弘歷,目光柔和地垂眸,細細打量弘歷的眉眼,應是回去要說與鈕祜祿氏聽。她聲音平靜帶笑,“只要是王爺所求,我都會幫他,只要他能如願以償,我便歡喜。”

娜仁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快要被對四阿哥的羨慕之情裝滿,最後之無力地擺了擺手,道:“也罷了。給弘歷畫的畫像,你帶回去吧。”

四福晉神情微動,懇切地輕聲道:“媳婦慶幸弘歷養在您身邊,不只是王府的福分,也是鈕祜祿氏的福分。”